严锐感冒了,清早起来整个人像是去地狱里走了一遭回来。
气场冷得吓人,状态差得惊人。
许沅早上打开门,看见对面的严锐头发乱得像鸟窝一样,他靠着床头,穿戴整齐,却没起床,反而神情冷凝地坐在**抽烟,她吓了一跳,“你怎么醒这么早?”
严锐动作缓慢地抬眼看她,像个生锈的机器,原本他眼睛就有点下三白,现在一感冒,更是颓得一脸凶相,他道:“没,也刚醒。”
原本清冽的声音仿佛被砂纸狠狠磋磨了一番。
信你的鬼了,刚醒?通宵了还差不多,而且声音怎么沙哑成这样?感冒了?
许沅担忧地走进去摸了摸严锐的额头,好像没发烧,她问:“家里有感冒药吗?你多半是感冒了。”
严锐盯着她看了会,才仿佛回过神来般摇摇头,“没有。”
他本来就白,这会儿脸上可以说是面无血色,许沅心里担心,“要不今天别去学校了,发个信息给老林请假?”
“不用,没那么严重。”严锐摇摇头,又拿出一支烟想点。
许沅看见他的动作皱了皱眉,有些生气,嗓子都这样了,居然还抽烟?这人不会照顾自己的吗?她眼疾手快地把烟从他嘴里抽了下来,抢了一支烟还不够解气,她直接把整包烟都从他手里拿走了。
她神情严肃,没好气道:“没好之前不许抽了。”
严锐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连打火机都那样举着忘记放下来,半晌后,他才说道:“许沅,你觉不觉得自己最近有点嚣张?”
他睡不醒的时候语气格外冷,不熟悉的还以为他是生气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许沅也被他唬住了,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这就是个假象,有些人就爱仗着自己冷音色的优势吓人,她挺了挺胸,理直气壮道:“是为你好。”
严锐无声地打量了她半晌,视线侵略性很强,许沅强忍着逃走的冲动,站在原地和他对峙,最后严锐不明所以地笑了笑,也没有对许沅做什么。
他只是一只纸老虎而已。
时间太早了,药店也没开门,两人只好先去学校,打算晚点去校医院买药。
严锐身体好,平时很少生病,他在路上吹了会风,感觉人就清醒了点,没有刚起床时那么难受了,就是有点困。
所以他到了教室后直接就趴下补眠。
许沅接了热水回来,看见他趴在桌子上,顿时心里就有些心疼,也有些内疚,她很难说服自己他的感冒和他们昨天的争执没关系。
他肯定气死了,说不定就是因此气得一晚上没睡着,然后感冒的。
她在走廊里站了会,犹豫着是要叫他起来,还是让他就这样睡。
但没一会,严锐脑袋就动了动,脸从臂弯里露出来点,睁开眼睛看她,闷声问道:“怎么了?”
许沅觉得有些神奇,严锐好像有什么超能力一样,对她的视线敏感得过分,她把手里的水递给他,“热水,多喝点。”
严锐直起身子,揉了揉太阳穴,调侃她:“原来你们女生也只会让人喝热水?”
不然还能怎么办?给你亲亲抱抱举高高?
许沅道:“有用就行。”
严锐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水温刚刚好,不烫嘴,喝完感觉全身都是暖的。
许沅盯着他把一杯热水都喝完,又摸着他的额头和自己比了比,严锐出了一层薄汗,但应该是没发烧的,她关心地问道:“有没有感觉好点?”
严锐原想说自己没事,但看着她担忧的神色,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没有,他阖下眼皮,精神萎靡地靠在椅背上,“还是困。”
许沅有些着急,“那我再给你倒杯热水?”
严锐笑了,“我困,喝再多热水有什么用,抽烟才提神。”
许沅皱眉,“但你现在不能抽。”
“嗯。”严锐神情恹恹地点头,“所以得换个方法。”
许沅问:“什么方法?”
严锐认真看了她几秒,道:“比如你现在说几句好听的话。”
许沅语塞,半晌后,她才说:“严锐,别以为生病了就能蒙混过关,这是两码事。”
两人对视半晌,严锐低下头去,什么都没说,果然这一招还是不行。
许沅在心里叹了口气,她不希望严锐觉得她是一个没有原则的人,她是不会退让的。
下了早自习,严锐趴在座位上睡觉,许沅去给他买了感冒药,但仗着许沅没法明目张胆地盯着他吃,严锐转身就把药片丢了。
这么折腾的结果就是,他晚上发烧了。
下了晚自习后,许沅发现他眼睛发红,才察觉到他在烧。
过两天就是期末考,许沅担心感冒继续加重会影响考试,硬生生拖着他去附近的小诊所打针。
医生给严锐量了下体温,三十八度五,算很高了,医生给开了四瓶水,全部输完要三个小时。
等药瓶一挂好,许沅就拿了张卷子出来。
医生看见了啧啧称赞,“吊水还要做试卷啊?你们一中的学生都这么拼吗?”
许沅笑了笑,“他不做,我做。”
严锐原本想让她给自己一张卷子,听她这么说,便没开口,确实状态不好,做题速率也不会很高。
已经接近深夜,四周静谧无声,学校这边的路一到晚上,连车都很少,医生给严锐打完针后,就下楼去休息了,独留两人在楼上,一人吊水,一人做题。
严锐静静地看着许沅刷卷子,也不觉得无聊,相反,她落笔一次,都让他心里更安心一分,也许是因为他们俩都习惯把分数和试卷,当做现阶段的底气。
许沅做完一张试卷,一瓶水刚好输完,她下去找医生换另一瓶。
“这张试卷上我觉得需要注意一下的题都标出来了,你看下这几道就好,其他没必要做了。”许沅把试卷给严锐看。
他俩为了省时间,经常会一人做一套试卷,然后标记重点给对方看。
严锐接下试卷看了几眼,和她说道:“你先回家吧,等我吊完水就回来。”
许沅摇摇头,“我陪你。”
严锐问:“不会无聊吗?”
许沅看他,“你刚刚看我做题无聊吗?”
严锐摇摇头。
“那我陪你输液也不会无聊。”
许沅拿了一本物理书出来,窝在严锐旁边的椅子上看。
严锐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许沅物理书也不看了,怔怔地看着严锐的吊瓶发呆,良久后,她问:“严锐,真的有那么难开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