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强被押上警车,云商交代完现场的事情才过来看黎海洋的情况。
“没事吧?”
“还好。”
黎海洋的手腕被绳子勒得血肉模糊的,脸色看起来也极差。季珍珠冲上来,难得不顾及自己的形象,抱着黎海洋哭了起来:“你是不是想吓死我啊!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
“妈,我没事了。”黎海洋试图安抚季珍珠的情绪,可是发现自己也无能为力。
刚好救护车到了,黎海洋其实觉得没必要去医院,可是季珍珠不放心,而且……
云商提醒道:“我怕他给你喝的东西有问题,还是去检查一下比较好。”
“嗯。”黎海洋皱了皱眉,还准备说什么,却被季珍珠推上了救护车,连同又晕了过去的孟媛媛一同被送到了医院。
云商这才记起来还得打个电话,他拨了出去,说:“可以开门了。”
花深就差拿床单绑在一起直接跳楼了。何青苗甚至已经帮忙把所有的床单被子什么都找了出来堆在客厅。
正在这时门响了一下,两人俱是一愣,朝门的方向看过去。
难道是凶手找过来了?
花深去厨房拿了刀,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谁?”
“花小姐、何小姐你们放心,我们是云队安排过来的人。”
云商?
花深从猫眼里看了一眼,是两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其中一个把工作证也拿了出来。
花深这才试探性地开了门,这次居然可以打开了。这个发现让她瞬间活了过来,再无暇顾及其他,猛地拉开门,问:“我妈呢?黎海洋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黎先生和孟女士现在在医院……”
花深心一沉,甚至不等他们把话说完,要了地址就一刻不停地朝医院冲去。
她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也没了分寸,根本没办法思考,充斥着整颗心脏和整个脑袋的唯一的想法就是,她要见到黎海洋!
来的路上她甚至想,如果黎海洋有什么事情的话,她就跟凶手同归于尽。
医院里,花深像一只迷路的小兽一样,茫然地四处乱撞。旁边总是有匆忙而过的人,她不知道哪条路才是赶去黎海洋身边的路。
“哎,你看见没有,刚刚送过来的那个年轻男人太可怜了吧,长得那么帅却……却……”
“听说救不过来了是吧?”
“手术中室颤了好几次,好几个教授都进去了没出来,估计是……”
路人的碎语准确地落在了花深的耳边,她觉得眼前一花,差点没站稳。花深慌忙回头拦住那两个护士:“你说的那个人在哪儿?”
对方也被花深给吓蒙了:“在……在急救室啊……”
花深转头,立马朝着急救室跑去,不顾路上好几个护士的阻拦,只是哭着喊:“求求你们让我去见他,我要见他!”
“花深?”
花深回过头,居然是季珍珠。一种巨大的无力感瞬间从心里漫开来,仿佛是一场海啸,明知道是死,却怎么都逃不开。
“阿姨……”花深的眼泪止不住了,她走到季珍珠面前,因为过分激动,所以有些语无伦次,“阿姨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应该听你的话,不和他在一起。你说得对,我是他的灾星,他只要和我在一起就一直处在危险之中,都是我的错。我答应你,我……”
花深声音哽咽,发现自己怎么都说不出那句话。黎海洋仿佛已经成了她身体里的一部分,她无法就这么将他从自己的世界里推出去,那比亲手将自己撕成两半还要残忍。
季珍珠知道她想说什么,张了张嘴,眼泪却先掉了下来。
“阿姨,我会离他……”
“花深!”一声低呵响起,黎海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敢说完试试。”
花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回过头,只见黎海洋完好无损地从另一个病房里出来,他几步走过来,在花深面前站定。对牛强的事情,他无动于衷,生死一线的时候,他也无动于衷,可是花深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恨不得掀翻这个世界。
他咬牙看着花深:“花深,你还记得你跟我保证过什么吗?你要是再像三年前一样从我身边逃跑,我就立刻申请海上调研项目,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花深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止不住眼泪,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手。她缓缓地摸上他的脸,从一开始的温柔抚摸到最后的狠狠揉搓,仿佛这样才能确认这是真的,他的愤怒、他的声音都是真的,他安然无恙,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呢。
她忽然笑了出来,明明眼泪还挂在脸上,却像是个傻子一样,搂着他的脖子雀跃不止。
黎海洋眉间的神色也松了一些,他捉住她的手,就这么看着她。
“黎海洋。”花深却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我其实很害怕你不要我了……”
“是吗,我看你也能克服这种害怕的情绪,主动不要我。”
“我没有……”花深吸了吸鼻子,“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些年我过得一点都不好,我每天都很想你,每天都想偷偷回到你身边……”
花深听着他胸腔里沉沉的心跳声,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可是我宁愿忍受痛苦也不去见你,是因为我好喜欢你,比喜欢自己还要喜欢你。”
“所以你唯独没有考虑我的感受?”黎海洋沉沉的声音落下来。
花深抬头,他继续说:“花深,是我的话,背弃一切也要和你……”
花深看着他瞳孔里的自己,不等他说完,踮起脚吻上他的唇。
她越来越擅长让黎海洋心甘情愿地闭嘴了。
剩下的话不用说她也知道,那就在一起吧,像是最初约定的那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周围响起了几声偷笑,甚至还有鼓掌的声音。花深偷看了一眼,才发现孟媛媛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偷笑的声音就有她的一份。
花深这才后知后觉,知道害羞了,想退开,却被黎海洋更紧地按进了怀里,他惩罚性地咬了一下她的唇,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现场大部分人都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男方为了救女方的妈妈主动当了人质,好在没什么事情,女方也立刻就赶来了,双向奔赴这场爱情,大家也为他们之间的感情由衷地祝福。
只有季珍珠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她想阻止,可是又清楚地明白黎海洋的决心。
电话响了起来,是黎教授打过来的。
黎教授人在国外,从网上得知了这事之后几乎是立刻安排妥了工作,然后往回赶,现在正在登机。
季珍珠简单地说了几句,报了平安。
黎教授那边松了一口气,季珍珠也叹了口气,体贴地说:“工作忙的话就不用急着赶回来了,下次有时间再回来吧。”
“没事,指不定刚好能赶上儿子婚礼。”
季珍珠刚到嗓子眼的话又不知道从何说起。黎教授似乎听出来了,在电话那头安慰道:“花深那姑娘也在吧……海洋前几天打电话跟我说了,两人结婚的事都商量好了。我说你不要继续固执了,海洋什么脾气你也知道,这么多年了,你也没少给他找过各种各样的人。你觉得比花深好的大有人在,可是在海洋看来,他就认定了这个,全世界就这么一个好的。珍珠,孩子的人生是他自己的,他有自己的想法和分寸。海洋从小到大没怎么让我们操过心,所以这件事我也相信他的选择。”
季珍珠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了年纪,年轻时候的折腾劲也没有了,如今最希冀地不过是家人平安。
或许这本来就是她欠花家的,种善因得善果,或许这都是对她的报应。既然这样的话,那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好歹成全了孩子。
“再说了,你不也等着抱孙子吗?”
季珍珠笑了出来,黎教授在那边长舒了一口气:“好了,我上飞机了,等我回来。”
警局里,审讯室里光线很暗,最开始还会有光从高墙上的那个小窗户里钻进来,现在都到晚上了,只剩下头顶一盏年久失修的白炽灯。昏暗的光线照在人脸上,越发凸显出疲惫。
云商已经和牛强僵持了好几个小时了,牛强什么都不肯说,也不承认。
吴水河那个案子牛力认了罪,而剩下的一系列案子又没有证据,如今唯一可以落实的只有吸毒和绑架了。
牛强自己也深谙这个道理,所以不管是杀猫案、虐杀拾荒女以及杜洛,他更是咬死不承认。
牛强露出一个奸笑:“云队,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要瞎说。”
“谁说我没有证据了?”云商冷笑一声,恐吓和威胁,他从来都是游刃有余,“牛强,你可以不说,不过我提醒你一句,自己交代比我说出来,可要轻松一些。”
云商说完就出去了,不给牛强任何开口的机会,但也已经成功地激起了牛强心里的不安和紧张。
牛强咬牙瞪着云商的背影,从嘴里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
只要他出去了,这群人,一个都不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