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贺权拄着拐杖,站着都很困难。
“三弟!”贺朝赶紧上前准备搀扶:“你这是怎么了啊!快告诉大哥,是谁把打成这样的,简直岂有此理!”
“起来!”贺权怒视道:“贺朝你也真好意思!你说我是被谁打的,你说啊!”
“我怎么知道……”贺朝摊了摊手:“又不是我挨打。”
“你!你简直就是混蛋!”
“三弟可得小声点,咱俩一个爹生的,我要是混蛋,那咱爹成啥了,你可长点心吧,这腿脚都没好利索,还是继续回屋躺着吧,大哥瞅着可真心疼。”
那日江氏母子被管家带走,江氏不守妇道被罚关在祠堂三日三夜,贺权就比较惨了,三十大板伺候着,打的时候整个贺府都能听到那凄惨的惨叫声。
这腿脚才刚刚好一点,能下床了就迫不及待的要来找贺朝算账。
“我没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大哥!”贺权一伸手:“拿来!”
“什么?”
“你装糊涂是吧!我给你钱,全部还给我!否则……”
“否则什么?”贺朝笑了笑:“你倒是说啊,否则你去跟咱爹告状,就是那首阙是你从我这里花钱买来的,嗯?”
“贺朝你!你!你!”
“弟弟,你被家法伺候这怎能怪我,你要是不服啊,你去找爹讲道理,我呀,不陪你玩了。”
撇了撇嘴,贺朝刚转身,又被叫住了。
“不怪你?!要不是你整日在父亲面前装好人,整日的挑拨离间,我……我能被父亲这么对待?”
“怎么说着还哭上了。”贺朝心疼道:“你这话说的可真没道理,我装好人?不是,我贺朝啥臭德行,整个临安城的人无人不知,干嘛要装啊,再说了挑拨离间的不一直是你和你娘么,我在咱爹面前可从来都是以德报怨,不信啊,你问咱爹去啊。”
“站住,我让你站住!”贺权几近怒吼。
贺朝是真懒得跟他废话,无奈的转过了身:“怎么,你都这样了,还想跟我动手不成,我这会儿要揍你,就成欺负残疾人了。”
“谁……谁说要动手了……”见贺朝握着拳头逼近,贺权猛的就怂了,连往后退:“动手非君子所为。”
“君子,你也配称君子?你把人家秋梅肚子搞大后始乱终弃,怎么不说是君子所为?小子,你应该感谢你大哥我,要不是我,真的,人秋梅要是变成厉鬼,第一个要找你索命!”
贺权一听秋梅,身子一晃一屁股跌倒在地上,挣扎着就要爬起来:“你说秋梅,秋梅怎么了!告诉我!说啊!”
贺朝愣住了。
“说啊!我已经好久没见到秋梅了,她到底怎么了!”
“你是装的,还是真不知道?”
“我装什么装啊!是,我娘跟我说秋梅有身孕这件事,不能让人知道,尤其是你,她说她来安排,把秋梅带到乡下,等把孩子生下来后,再亲自和父亲求情,怎么着也给秋梅一个身份,可是,可是我已经很久没有秋梅的消息了,问我娘她只是敷衍……”
贺朝迟疑的打量着贺权,要说这都哭成泪人了,不像是演的。
难不成这小子对秋梅动了真感情,秋梅被卖,差点丢掉性命这事,跟他完全没关系?
可贺权是个什么德行,自己又不是不清楚,乱搞贴身丫头这事就不是第一次。
“大哥,算我求你了,求你告诉我,秋梅到底怎么了……”
“你先别激动。”贺朝蹲下身:“我问你,秋梅差点被卖给流海人这事,你真不知情?”
“什么流海人,你说秋梅被卖了,这……这怎么可能!我娘她……她……”
贺权自己说着说着没了声儿,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惊恐。
到这时贺朝基本可以确定了,秋梅被害这事应该和贺权没关系,他也是被蒙蔽者。
贺朝揪过对方:“小子你听着,这话我只告诉你一人,你要想让秋梅还活着,听完了就咽下去了,谁也别说,尤其是你娘,挺清楚了?”
见他连连点头,这才继续说道:“你猜的没错,是你娘她偷偷把秋梅卖给了流海人,但中途被我救了下来,但我不能告诉你她在哪儿,因为她现在过的很好,最起码比在你身边要好的多。”
“那……那孩子……”
“你说呢?闭嘴,别特么的哭!”贺朝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左右打量,幸好这会儿没人。“我再说一遍,你要真想让秋梅活着,这件事给我咽到肚子里去!”
“可……可是我……我想她……大哥,我能不能……”
“不能!至少现在不能,也就看你小子还算有一点点良心才告诉你,你若心里真有她,就先好好想想有那些对不起她的地方,想清楚了给我写下来,听明白了?”
这一刻,贺权终于不再顶嘴,贺朝也还是头一次见识到这个三弟,还尚存人性的地方。
拍了拍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该说的都说了,事在人为。
随后贺朝想了想,想找晴儿去看看秋梅,算起来贺府最近事情比较多,晴儿已经有好长时间没去看望她了。
然而满府找遍了就是没找到晴儿,这丫头自从那一晚之后,就跟躲猫猫似的一直躲着他。
搞的贺朝身边忽然少了个尾巴,非常的不适应,经常习惯性的唤着晴儿,一扭头,没人,就很郁闷。
早知道脸皮这么薄,就不逗她了。
没办法,找不到晴儿贺朝只能自己去了,随身带了些钱,又从府上拿了些糕点什么,随后便坐轿前往。
西窟村虽属临安城的管辖范围内,但这里实在太穷了,据说往年又是死了十几万人的古战场,十分的晦气,但凡生计还能过得去的,绝不会往那种地方走。
就连官府也都不愿过问,久而久之,就成了三不管的灰色地带。
交不起官府赋税的穷苦人,以及一些流民,逃犯什么的,扎堆聚集于此。
贺朝将秋梅托付给的是一户绝户老夫妻,两个儿子都死在了战场上,朝廷发下来的抚恤金却被某些人变相私吞。
老两口告状结果老头被打断了腿,连老宅都被人推平了,无以生计,只能落难到了西窟村。
好在老两口人很勤劳,就算流落到了西窟村,也还是靠双手抛出了几亩地,勉强还能活下去。
还没赶到老夫妻的屋前,马夫小安就惊觉不对。
“大少爷,好像出事了!”
贺朝揭开帘子抬头一看,惊得瞪大了眼睛。
眼前不远处,本该属于老两口的那间土坯房,已然坍塌,随泥块滚落的四处都是,几乎都看不出房子的轮廓。
“找人打听听,到底怎么回事!”
小安很快找到了附近人家,这一问贺朝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原来就在半月前,有一伙被朝廷剿杀的流寇,其中一伙人幸运躲过一劫逃进了西窟村,其中领头的叫骨雕,无意发现了秋梅便欲图霸占。
就在昨日,骨雕带人威胁老两口/交人,老两口乞求不成,反被残忍杀死,连房子都给推平了。
秋梅乃柔弱女子,根本无力反抗,如今已被带骨雕等人掳走。
“二位公子,你们还是赶紧走吧,骨雕那伙贼人杀人不眨眼,惹不起啊。”
“大少爷,咱们还是赶紧回府上禀告老爷,让老爷拿主意。”
贺朝取下随身玉佩,交到小安手中:“你立即赶回去,除了三少爷谁也别找,把这块玉佩交给他,就说秋梅有难,让他立即带着玉佩赶去南湖,找一艘停在西南边角的白色花船,将此玉佩交给花船上叫春娘的女子,找到人后立即带他们来找我!”
“可是少爷……”
“没什么可是,我刚才交代的你重复一遍!”
听小安一字不差的重复了一遍后,贺朝直接拍马:“记住我的话,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