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老爷出大事了!”
管家鞋都跑掉了,噗通跪在了贺大江面前。
“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老爷!您快去拦着大少爷吧,他又败家了!”
“败家?”贺大江悠闲的端起茶杯,冷淡的瞥了眼:“就这点小事?吾儿败家乃为天理,刘管家啊,你近来是越来越不稳重了。”
“老爷不是的,您听小人说,事情是这样的……”
片刻后,贺大江脸色变得煞白,握着茶壶的手,颤抖不止。
“你……你说什……什么!朝儿与整个棋社的人打赌,赌金已经高达数万两?快,快快备马!再晚就来不及了,快啊!”
“可是老爷……”刘管家欲哭无泪:“小人收到消息时,大少爷已经与人开始对弈了,以大少爷的水平,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啊?”贺大江瞬间瘫软倒地,万金赌约啊,关键输了那是要翻十倍,不,二十倍之多!
天老爷!朝儿这次玩的太大了!
“快,从现在起,我贺府闭门谢客,就是皇帝来了也不准开门!回来,还有!立即通知下去,我贺家所有的门店,此刻起全部关停!还有!立刻对外传言,老爷我忽然疾病,命在旦夕!”
“可是老爷,大少爷怎么办啊?”
“对对对,还有我朝儿,不能不管!去,立即去皇城天威镖局,请最好的镖头,不管花多少钱,我要朝儿毫发无损!还不快去!”
与此同时,在贺府四周各个隐秘角落的上空,相继出现飞鸽,朝着各个方向快速飞去。
“权儿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江氏极度震惊。
“娘,孩儿刚刚偷听到的,千真万确,贺朝那混蛋,这次是想把咱整个贺家全给葬送了!”
“不,不是这样!”江氏摇了摇头,忽然放声大笑:“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权而,咱母子隐忍多年,终于等到了绝好的机会,这一次贺朝自己作死,神仙也救不了他!”
“娘,怎么还变成好事了,您何意啊?”
“去!”江氏说这话,掏出了一大叠银票:“权儿你亲自去,拿这两千两银票去拦住刘管家,想去搬救兵,门都没有!另外你再出去找一些擅长拱火的人,只等贺朝赌输后,满城的到处说道,至于怎么说,不用娘教你吧。”
“儿子明白了!”贺权咬牙道:“贺朝,这次我看你还怎么活!”
贺家几乎乱成了一锅粥,人人自危,唯有棋房中的二位,听闻此事后,仍是无动于衷。
“晴儿姑娘你好像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啊?”
晴儿笑得都眯起了眼:“少爷一定不会输的,姚老您看起来也不着急呀。”
“哈哈哈,老朽着什么急呢?”姚老畅快大笑道:“倘若是数日前的朝儿,老朽此刻早已坐不住,便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一辈子的清名舍便舍了,定要抢去那书瑶棋社保下他,可如今嘛,朝儿在你的悉心**下,已然能与老朽斗得七十手才落败,老朽何必多虑呢?”
“就是,听说与少爷对弈的那两名女坐馆,一个是七品,另一个是准六品,而姚老你却是四品潜道,少爷能与您对弈七十手,又怎会惧怕区区准六品?”
“老朽还真是期待,倘若朝儿超常发挥,未必没有可能赢得那七品,至于准六品嘛,拖至数目定输赢,也未必没有可能。”
晴儿微微皱起眉头,轻声道:“可是这样一来,那少爷的身份岂不是……”
“什么?什么身份?”
“没,没什么,我是说他们都小看了少爷……”
“没错!”姚师远傲然道:“此弈便是我朝儿扬名吐气之战,定要世人惊瞎了双目不可!”
晴儿还是很担忧,有些秘密,只有他和少爷心神领会,可是一旦暴露了真实身份,自己一个小小的丫头,还能继续跟在少爷的身后吗?
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日子,真的要就此结束了吗?
此时书瑶棋社已是人山人海,不禁大厅围满了人,门外也挤得里一层外一层,人头涌动,根本看不清里面什么情况。
却也有好事的人,在大门外显眼的位置,竖着立起了两副大棋盘。
有跑腿的不停的进出棋社,从里面拿出最新的战况棋谱。
而讲解人名头也十分的大,正是有着准六品之姿,号称临安城棋王的莫禹六的莫老先生。
莫老先生醉心棋盘,不问世事,今日却被这场旷世赌约所惊动,第一时间赶赴了现场,亲自为众人讲解起了实况。
此时莫禹六刚刚接过新递来的两份棋谱,一边摆棋,一边讲解道:
左棋盘,贺公子的黑子第二十一手,欲要挡住诗岚姑娘的接连攻势,然频频受压下,终是出现了一手臭棋,此棋一出,胜负已分,毫无悬念。
再来看右手棋盘,贺公子的黑子第三十六手,嗯……下在七之十一,这又是一手臭棋,咦,不对,似有不对!妙!妙啊!此一手竖挑看似臭棋,实则直接阻断了白子企图在中盘取胜的可能性,也就是说,此局黑子仅凭这一落手,瞬间扭转了乾坤,此局胜负已陷入了僵局,只怕要鏖战到百手之外!”
众人听闻无不震惊,若非莫老先生的讲解,许多人根本看不出这一手妙棋所在。
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声喊道:“到底是哪个不张眼的东西,一直在误传贺公子根本不会行棋!能和七品的静竹姑娘下的难舍难分,棋力又怎会差?”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静竹姑娘故意放水了?倘若那贺朝真有几分棋力,为何与诗岚姑娘的棋局,仅仅二十一手就已经成了死局?”
“这……”莫禹六摇了摇头:“老夫一时也看不懂贺公子之棋力了,再看看吧……”
此时棋社拱星台上,贺朝端坐中央,面前一左一右两部正在进行中的棋局。
“贺公子,倘若我下一手下在此处……此盘棋只怕是已无悬念,诗岚提前要说声对不住了,您支撑不到三十手,连中盘都支撑不到……”
“好像真是这样……”贺朝紧盯棋盘,愁眉不展。
别看诗岚长得柔情款款,出手确实异常的犀利,攻势十足,步步都要将他拉入杀阵中。
仅仅只是左上星位这一块,就已经将黑子围尽,贺朝企图从其他星位处寻找新的疆土,却被对方看的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
若想活命,还是得从左上死局中找到一线生机,突围出去。
这世上除了晴儿,恐怕不会有人相信,如果贺朝愿意,只需五手之内,他便能将眼前的死局,彻底扭转过来,然后再以二十手不到,于中盘将诗岚大卸八块。
只是如此一来,自己真实的棋力难免会被有心人看破一二,从而有暴露真实身份的风险。
今日这盘棋,不为胜负,就连旷世赌约,也只是临时的一个小彩头罢了。
贺朝看似正在与面前的两名漂亮女坐馆下棋,实则真正的对手,则隐藏在迷影之中。
不是想看自己到底有多少棋力么,那便让他或他们,看个明明白白!
从此,勿作他念!
“怎么……怎么会!”诗岚大惊失色,花容顿失,抬起头难以置信的望着一脸歉意的贺朝:“这一手你……”
“对不住啊,那啥,我本来是要下在这里的,手抖了,不算,我重下。”
贺朝说着就要拾子,却被台下一阵哄骂声阻断。
“姓贺的你到底会不会下棋啊!连最基本的落子无悔都不懂,还不快滚下来吧,莫要在丢人现眼了!”
“无耻!落子了,还想着捡起来重下!此人简直就是我大泱棋坛的奇耻大辱!”
“贺公子。”一旁的看场提醒道:“你若坚持悔子,那便只能在二十七手时直接判负。”
“好吧……”贺朝懊恼的拍了拍脑袋:“该死,本来下在哪里绝对是一步好棋,可惜了,这次死定了。”
“不!”诗岚惊慌失措的直摇头:“不不不!贺公子您真是无意的吗?这步落子堪称妙手,直接盘活了整个星位的黑子,倘若此时数目,我也赢你不多,此局,黑子有救了!”
“啊?”贺朝挠了挠头:“你没骗我吧,我看看,不对啊,还是死局啊,我怎么就看不出来……”
“你!”诗岚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一时竟分不清这小子究竟是装的,还是真就是天意。
“哼!走了狗屎运罢了!”底下有人大声嘲讽道:“就算稍微救活了几颗黑子又能怎样,这才二十七手,后面还有二十三手,大家莫慌,这小子总不能一直走狗屎运吧,该死还是得死!”
“诗岚姑娘,你可莫要放水,我们大家伙可都压了重金的!”
一旁看场(裁判)正要出言呵斥吵闹声,谁想贺朝先一步站起了身,指着台下大笑道:
“看看,急了都急了!本少爷就是走了狗屎运,就问你们气不气吧,之前哪些不要脸的拍着胸脯说本少爷绝对撑不到三十手的,来来来,站出来认识认识?没人说话了?真没劲,那本少爷继续下棋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