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基诺又沉入了对家乡的回味。
-村口也有一座石桥,不过不是黑色的,而是白色的,采自洛基山上特有的一种白色石头。
-桥也不宽,只容两个人同时走过的那种,像我们侏儒人这样的人。
-石桥这边是我们侏儒人的村庄和田野,石桥那边则连着洛基山,那是通往巴比伦镇的唯一的路。
-石桥下是终年云雾缭绕见不到底的深渊,没人知道这深渊有多深,一块石头扔下去久久听不到回音。
-因为洛基山不时有怪物成群结队冲下山打秋风,怪物饿极了什么都吃,庄稼牲畜和人。
-为了村子的安全,阿巴村倾尽所有,向城镇里的塔防神殿申领了一座谁都不愿意要的防御塔。
-为了让它有最好的射界和防御位置,就把它建造在村口的石桥边上,石桥边有一棵总是长不茂密的大树。
-那是一座并不以攻击力见长的植物系基础防御塔,需要攻击两次才能击杀一级鼹鼠。
“呵呵,那它防御怪物肯定很吃力。”苏阳了然地笑了笑,不明就里的人总会习惯性地认为,但凡植物都会很弱。
他眼前仿佛看见了石桥边一座孤苦伶仃的豌豆射手塔,腮帮憨萌地一鼓一鼓,
倔强地将一颗颗豌豆喷射出去,有着某种悲壮的喜感。
“谁说不是呢,它的防御力还差,经常被怪物近身挠几爪子,或者被尖牙啃几口。”
阿巴基诺轻笑了一声,似乎想起了它的窘态,很自然地接过话茬。
-每次战后,它差不多都会添加几道或深或浅的伤口,流着绿莹莹的汁液。
-它不会说话,但一定很疼,我看见它两颊叶萼都痛苦地卷曲起来了,平时都是舒展着的。
-好在植物系防御塔都有一个独特的优点,生命力坚韧,恢复力快。
-所以只要给它浇够水,没过多久,它又精神抖擞地在风中扭着腰。
-看上去就跟仿佛没受过伤一样,但是我看见它的翠绿色每次都会暗淡一丝。
-不过为了照看这座村子里唯一的防御塔,让它发挥正常的防御作用,村子里通过抓阄,为它选择了一个专职守塔人。
“哈哈,不用说,那个倒霉蛋十有八九就是你了”,苏阳忍不住不厚道地笑了。
“这不算难猜,你说是吗”,阿巴基诺平和地笑了笑,没有一丝的憋屈,或者愤懑。
-那确实算不上是美差,守着它就像看护一颗庄稼,经常有不长眼的虫子,趁你不注意就落在它身上咬一嘴。
-它又不可能瞄准一个个小虫子就喷吐豌豆,只能无声地忍受着。
-你知道的,塔防专用的能量珠很贵的,基本上用不起。为了省这个钱,我也是绞尽了脑汁。
-走遍整个村子,只为给它挖几铲子肥沃的黑土,混杂少许来之不易的能量晶石粉末碎渣,养个几天也能恢复一点翠色。
-每天都要走几里路,去山脚给它挑几桶最靠近泉口的山泉水,这好歹能给它补充点灵气。
-这一来二往的,日子久了,慢慢的就能感知它简单的情绪。
-比如看到我靠近了,它会很开心,喷射口会上扬20°,轻快地摆动。
-饿了,它会垂头丧气,两颊的叶萼也会耷拉下来。
“看来,这守塔人你干得很不赖,那座塔遇到你,运气不错。”
苏阳心上有一处柔软的地方被莫名触动。
“还行吧,至少算是尽心尽力了”,阿巴基诺眼中闪过一丝骄傲的光。
“不过对于青梅竹马的女友阿巴丽莎,这心力就有点不够用了。”仿佛触及了伤心往事,他的脸色暗淡了下来。
-我们争吵了很多次,最后一次争吵得很凶,那是一个月色不怎么明亮的夜晚。
-她冲着我怒吼了一句“你跟你的塔过去吧,从今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就哭着朝着石桥对岸跑去。
-我声嘶力竭地呼喊她的名字,对面就是苍苍莽莽的基诺山,夜晚山里的怪物格外凶残,她这只小不点进了山里都不够分的。
-比如成群结队的基诺荒狼,根本不是我们小个子的侏儒所能对付的,她气性太大了,大得一点也不像侏儒。
“她回来了吗?”,苏阳的心若有所感,紧张地问了一句。难道这是一个悲剧的开始?
“回来了,而且跑得很快,像一阵疾风,而且满脸的惊恐。”阿巴基诺无奈地苦笑。
-那可不是我大声呼喊的功劳
-她身后追着一群基洛山荒狼,荒狼在二级怪物中是很难对付的存在。
-职责所在,我第一时间敲响了吊在树丫上的锈迹斑斑的警钟。
-当当当,有些嘶哑的警钟声中,村民们抄着家伙举着火把匆匆赶来支援。
-大家都知道,光靠磨磨蹭蹭升到二级的防御塔,那是万万不行的。
-丽莎跑得很快,但跑得再快,也快不过荒狼,而且,还是一群饿极了的荒狼。
-也许是感受到我焦灼的心情,塔格外努力地发射着豌豆,射出的豌豆都带着残影,而且喷吐频率异常地快,专门瞄准最靠近丽莎的狼。
“丽莎得救了是吧?”苏阳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的,随着狼一只接着一只被格外神准的豌豆击落深渊,随着来援村民越来越近”阿巴基诺舒了一口气。
-丽莎终于跑过了石桥,躲进了人群之中,狼群见势不妙逃回了基诺山深处。
-可是,夜色中众人得胜而归,没有人发现,防御塔却出了大问题。
-第二天,我才发现,那座塔为它一时的神勇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过度透支灵力,肯定会出问题的,而且这个问题估计小不了”
历经过防御塔宝物裂纹事件的苏阳知道,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爆发,背后都要付出代价。
“没错,等我走到它身边时,发现它整体缩小了一大圈,灰白中只能看到一点点绿色”
阿巴基诺心有余悸道,“要不是它低垂的头还在勉力晃动,连我都以为它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