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霜下意识地白了眼姬无忧,没好气道:“我身子骨可没有你想象的娇贵。”
姬无忧尴尬一笑。
他想起唐霜似乎总是会坐在门槛上,好奇问道:“唐姑娘,你是喜欢坐在门槛上吗?”
唐霜仰头看天,轻轻点头,“是啊。”
唐霜自顾自地言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坐在门槛上,背对着屋子,看着外面,总会有种心安的感觉。”
姬无忧似懂非懂,不大理解,他没有这个习惯。
“唐姑娘,那我回家了,明天见。”
唐霜点点头,目送着姬无忧离开后院。
姬无忧和李二牛还有赵阚打了声招呼后,便孤身返回了自己家。
李二牛依靠着门框,正吃着龙须糖,问道:“师父,你说姬无忧这小子能坚持下去吗?”
赵阚瞥了眼李二牛,声音沙哑,“那是他的事情,如果他半途而废,或是时运不济死了。”
“换个人就是了。”
赵阚说得轻描淡写,宛如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李二牛略有所思,怯生生地问道:“那要是姬无忧没死,这传承换个人的话,那姬无忧会怎么样?”
赵阚回应道:“一朝失全部,除了身死,别无他选!”
什么?!
李二牛心中惊愕,猛然转头看向巷子拐角处,恰好看到姬无忧刚刚转身离开,身影消失不见。
你小子可千万被放弃啊!
要不然又是……死路一条了!
姬无忧走在路上,脑中不断回想着《问天》这本拳谱当中的开篇。
吾赵琰创此拳谱,明为练拳,实为练心,欲练纯粹拳,先修纯粹心。切勿不能一时兴起,需持之以恒。
拳起意先到,意到自破敌。
万拳归宗,皆重拳意,无穷如天地,浩渺如沧海。
……
姬无忧阅览序章,隐隐心生彭拜,油然向往。
不知不觉间,姬无忧已然走到自家门口。
姬无忧双眼失神,砰得一声撞在门上,顿时头晕目眩,精神恍惚了一下。
他猛然回神,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急忙掏出钥匙,打开院门。
姬无忧并没发现,自己额头撞在门上,没有红肿,也无伤痕。
姬无忧受到开篇感染,按耐不住念头,脑中飞快阅览此拳谱序章之后的第一章。
《问天》拳桩!
站桩篇!
姬无忧站在院中,不由得皱起眉头。
他不懂何为拳桩,暗自烦闷。
“自己不懂的太多了。”
姬无忧叹了口气后,收起杂念。
他按照站桩篇所讲,双脚迈开,屈膝半蹲,两脚趾暗暗抓地,双手环抱胸前,掌心向内对着自己。
沉肩,坠肘,含胸,拔背,塌腰。
双眼平视前方,睁目而视,意守脊柱。
呼吸绵长,均匀吐吸。
此为站桩,名为“抱元”,此站桩之后,还有走桩“行伏”,睡桩“浑定”,坐桩“盘岿”。
但姬无忧只是粗略看了几眼,就此作罢。他可不敢胡乱练习,或将心思放在这上。
一个时辰后。
姬无忧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收手站立。
此时的他并未感到身体出现什么变化,仿佛一切如常。
实际上,姬无忧体内元气在这一个时辰中,仿佛受到一种无形牵引,悄然流转他的四肢百骸。
只是因动静太小,姬无忧自己浑然不觉。
他回到屋子中,坐在**,准备再修炼一会儿。
姬无忧想着等到明日,去铺子的时候,先稍微询问一下唐姑娘,关于这拳桩究竟是怎么回事。
唐姑娘对炼体士或许不懂,但对这拳法应该能知道一些吧。
反正在姬无忧心里,就没有试图去问赵阚或者是李二牛的想法。
这两人如果自己不说,他主动问完全就是白搭。
夜幕沉沉,万籁寂静。
一位面黄肌瘦的矮小少年,衣衫褴褛,不修边幅。
他从一个小巷中飞奔而出,转头见四下无人后,咧嘴一笑。
他顺势蹲坐在墙角,兴奋地从怀中拿出两个馒头。
少年低头看着手中馒头,眼神中散发出喜悦的光芒。
他迫不及待地咬牙一大口,半点不觉得干巴难咽,反倒是觉得这是一顿美味佳肴。
少年囫囵吞枣般地将馒头三下五除二地吃完,手指在嘴边一擦,而后放入嘴中,吮了一下,这才真正心满意足。
矮小少年瘫坐在墙根,捂着自己肚子,脸上喜色渐渐消失,反倒是愁眉苦脸,多了丝嫌弃之色。
“肚子,委屈你了,一天没吃饭,到了晚上才吃了两个馒头。”
“要怪就怪那户人家也太穷酸了,什么都没有,下次可不能偷他家了,真晦气!”
矮小少年双手放在后脑勺,本想抬头看天,这时才猛然发现……今夜万里无星。
矮小少年脸色一黑,咒骂道:“臭老天!你不让我吃饱饭也就算了,连星星都不让我看!”
“你存心恶心我,是不是?”
小巷之中,一男一女并行走来。
男人约莫有三十岁左右,沧桑之感扑面而来。
女子身穿长裙拖地,裙摆却不沾染半分尘土,不挥自散。
长裙女子笑道:“就是此子?”
沧桑男人嗯了一声,“就是他。”
长裙女子脸色一正,问道:“关于崔景城,当真不打算让给我们?”
沧桑男人脸色冷漠,道:“你们正丰山收取此子,不过顺手为之,而我们风雷门可是要重点培养的。”
“凭什么要让?”
长裙女人好奇之心渐起,问道:“此子天赋高倒是不假,但还没到令风雷门另眼相看的地步吧?”
沧桑男人神色不变,淡淡地回了句,“与你无关。”
长裙女子饶是性格好,可也禁不起这么爱答不理,不由得有些胸闷。
她强颜欢笑,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不如你我皆站在此子面前,让他自行选择?”
沧桑男子忽然转头看向长裙女子,眯起双眼,“休要和我动歪心思。”
长裙女子暗自叹口气,这还真是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两人一起来到矮小少年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少年。
矮小少年咽了下口水,身子向后蹭了蹭墙,慌乱地看着此两人。
他还不忘再擦下嘴巴,销毁证据。
“你们……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男人眼中出现宠溺之色,破天荒地露出个笑脸,“带你入山修行,可否愿意?”
长裙女子见此少年一脸懵逼,又补充道:“你可在我二人中挑选一位,随其入山修行。”
沧桑男人脸色一沉,立马不悦。
“入山修行?有什么好的?”
沧桑男人和长裙女人微微一愣,似乎感到有些意外。
长裙女子很是耐心,笑着解释道:“随我入山修行,可登临大道,获长生!”
矮小少年转头看向沧桑男人,问道:“那你呢?”
沧桑男人沉声道:“随我修行,可杀你心中当杀之人,可平你心中不平之事!”
矮小少年看了看长裙女人,飘然如仙,又看了看一脸严肃的沧桑男人。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男人脸上,点头道:“那……我随你修行!”
沧桑男人傲然一笑,转头言道:“郦以谙,你失败了。”
长裙女子郦以谙无奈一笑,点头道:“好吧,看来此子天命不在我宗门。”
沧桑男人笑道:“你早该放弃,何苦如此。”
郦以谙摇摇头,心中并不恼火,反而多了丝放松。
反正不是她要收下此子,而是宗门要收,她只要有个理由,到时候回去复命就成。
沧桑男人待郦以谙身影消失后,低头言道:“崔景城,此后我便是你师父,你便是我弟子!”
矮小少年一时还未缓过神,手舞足蹈地言道:“难道咱们不用进行什么仪式吗?”
男人笑道:“我风雷门素来不拘泥于俗礼。”
崔景城轻轻点头,试探性地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啊?”
“何扶!”
崔景城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
此刻,面对何扶,他心中已经半点不慌,更无惧怕一说。
他抬头问道:“我跟你了之后,是不是以后就不愁吃穿了?”
何扶笑着点点头,“不仅是不愁吃穿,只要你刻苦修炼,绫罗绸缎,美味佳肴尽可随意选择。”
崔景城眼前一亮,立马追问道:“那……是不是跟了你,以后也没人敢欺负我了?”
何扶先愣了下,而后沉声道:“如果日后有人欺负你,你要自己打回去,不能依靠我。”
“啊?”
崔景城不乐意地言道:“那你也没什么用啊!”
何扶脸色一黑,没好气地言道:“我可以教你如何打回去。”
崔景城闻言,略有所思地点点头,嘀咕道:“这还勉强差不多。”
何扶暗自松口气,这小子比自己想象得要另类得多。
崔景城仿佛心中大定,一摆手,“行了,这三条满足了,我就没什么要求了。”
“我认下你这个师父了!”
何扶着实一愣,哑言失笑。
何扶修炼至今,尚无一位弟子在身旁。
无数风雷门弟子想要拜其门下,都没有机会。其中更是不乏天才聪慧之辈……
到了这小子面前,竟然沦落到被人家挑选的地步。
何扶心中不火,只是更感觉崔景城有趣许多。
崔景城好奇问道:“接下来去哪里?”
何扶低头笑道:“既然拜我为师,为师自然要送你一样见面礼。”
“现在带你去拿一桩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