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懿终于找了个空闲，跟着来动手术的姑娘一起，回了迎春院。
新月姑娘觉得，这医师真够大胆，本姑娘的车也敢蹭？
他怕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想法吧。又一想，他刚才不是还说让自己休息两三日吗？
那就是相中前几天来诊治的哪个姐妹了吧。
这男人啊，嘴上说的清高，实际上都一样。
等马车回到了迎春院，她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温懿从后门进去，直接穿过藻井，去了前堂。
等他绕过小门的时候，就听到了熟悉的琴声。
呃，明明才第二次听见，怎么就觉得熟悉呢？
温懿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个奇怪的问题，估计是自己喜欢这琴声吧。
随手抛给丫环一两银子，让她送壶茶水过来。
温懿手里握着茶杯，开始闭目养神。
王妈妈听新月说，温懿来了，赶忙下楼。
听到沉重的踩踏木梯的声音，温懿就知道老鸨来了。
“温医师来了，也不招呼一声，好给你安排两个姑娘陪着。”王妈妈习惯性的甩了甩手绢，笑着说道。
温懿提了提茶杯，说道：“不劳王妈妈费心了，我就是来喝口茶。”
王妈妈眯着眼，打趣道：“这差不多一个月了，温医师快把我这儿的姑娘看了个遍，是不是看上了哪个？”
说到“看”字的时候，声音格外重了三分。
温懿假装不知道王妈妈的意思，哭穷道：“看上了又能如何，我也没银子啊！”
“哟，看你说的，姑娘们都给你凑了二三百两了，还不够你快活一晚吗？”
“我那是养老钱，花一点少一点。”
王妈妈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可真会说笑，年纪轻轻的说什么养老。要我看呐，你还没尝过姑娘的滋味吧！”
温懿喝了口茶，掩饰自己的尴尬。
王妈妈以为他真的是看中了哪个姑娘，便说道：“温医师若是真的有相中的姑娘，妈妈自然先尽着你安排。”
“即便是想赎人，咱也会打个折，不像某些人那么绝情。”
温懿的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
不怪王妈妈觉得他来是找姑娘的。
自己开的是青楼，哪个男人不是为了找姑娘才来的？
男人那点心思，自己早摸透了。
温懿放下手里的茶杯，淡淡地说道：“王妈妈想错了，我还真是来喝茶的。”
“怎么着，不会是看上弹琴的这个姑娘了吧？”王妈妈借着话头儿，打趣道。
“不是妈妈话多，温医师啊，你还年轻，驾驭不了这姑娘。”
温懿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不管自己说什么，王妈妈总能扯到找姑娘这个事儿上。
王妈妈以为他是知难而退，便介绍道：“前几天去你那儿的绿柳，也是弹琴的好手，你可以试试她。”
温懿实在受不了她的聒噪，起身准备离开。
临走之前，仍旧是到琴案旁，放下二两银子。
路过王妈妈旁边时，温懿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就是觉得那个姑娘抚琴，动人心弦。”
王妈妈只好挤出个笑脸，附和道：“温医师，好雅致。”
心里想的却是，老娘都快烦死了！天天就那一首破曲子，耳朵都磨出老茧来！
温懿跨出迎春院的大门，优哉游哉地呼吸着汴州城的空气。
在这青楼一条街，虽有河畔的清新，但是脂粉味重了点。
“喂，温懿！”远处传来一声呼喊。
温懿听声就知道是许老二，能直呼自己名字的，一只手都能查出来。
等到许老二跑近了，温懿笑骂道：“你来逛青楼，跑这么快干嘛？怕有人抢了你的姑娘么。”
“逛个屁，老哥是来找你的，”许老二气喘吁吁地说道，“赶紧回去，急事！”
温懿一看他认真地表情，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迎春院真不能来，来一次就出一次事儿。
命里相克啊！
温懿一路小跑，呼呼歇歇地跑回自己的医馆。
大老远，就看到门口有两匹马。
马匹是受军队和衙门管制的，许老二来传的话，那估摸是程胜找自己吧。
温懿心中一合计，就把事情推出个大概。
回到铺子一看，锦姨在里面焦急地等待，旁边的张一芸显得手足无措。
“锦姨，你怎么来了？”温懿先打了个招呼。
自从上次面对面地商谈过后，两人都是有意识地回避着。
锦姨没有回答他的问话，直接走出屋子，分给温懿一个缰绳，冷声说道：“快跟我走！”
温懿皱了一下眉头，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超乎想象。
二话不说，翻身上马，跟着锦姨就从西城门出去了。
不得不说，在锦姨面前，温懿的骑马技术真不够看。
一节儿路，锦姨等了他好几回。
从西城门绕道北城门，用了一刻钟的时间。
温懿骑在马上，远远地就看到了一片军营。想必，那就是程胜军队驻扎的地方。
有锦姨在前面，从出城到进军营，毫无阻拦。
绕过几处帐篷，温懿就跟着锦姨走到了最中间的大帐篷。
刚一靠近，温懿就听到里面传来了痛苦的哀嚎声。
锦姨一把撩起门帘，温懿就疾步进去，没有什么比救人要紧。
温懿刚踏出几步，还没有走到跟前，怒意就让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了十度。
躺在**叫喊的，不是别人，正是乐悦！
前天见她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才两天，怎么就痛苦成这副模样！
温懿冰冷地看向程胜，眼里只有一个意思：你怎么解释？
没等程胜张嘴，锦姨就瞬间闪到两人中间，说道：“小温，你先救悦姑娘，等会儿我自会明说。”
听了锦姨的话，温懿也觉得救乐悦才是眼下应该做的，便不再纠缠。
温懿俯身靠在乐悦身边，柔声问道：“乐悦，是我！跟我说，哪里不舒服？”
“疼！疼！”乐悦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一模一样的字。
看着乐悦手捂得地方，温懿把自己的手伸到她的手下面，轻轻按着，问道：“是这个地方吗？”
“往下一点……右边点……对！就是这个地方！”乐悦一边指挥方向，一边用自己的手引导着温懿的手。
温懿试着又按了两下，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吸了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