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松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我堂堂汴州城司马，虽然只是个清流闲官，但是也不至于欠你出诊这俩钱啊！
“不至于、不至于……”王青松赶紧解释道，“感恩神医治好了我这顽疾，理应重谢！区区几两银子，怎能表达我拳拳感激之情。”
“只是府上确实没什么银两，你也知道的，我这官帽子没油水。”
温懿一副我实际不信、但可以相信的样子。
当官的，有谁说自己当的是油水官？老寿星上吊，嫌自己命长么。
你既然不缺这点银子，倒是直接给我啊，说这么多话，等着打折吗？
王青松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呢，我这些年，喜欢收罗古董字画，可惜眼光不行，买来一堆赝品，平时倒腾倒腾，想法子换俩钱花花……”
我凑！让我帮你卖假货呢？
我是开医馆的医师，不是带货的主播！
眼看温懿不感兴趣，要起身离开，王青松上前一把拉住他，小声在耳边说道：“温医师不妨先看看再说。”
温懿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便跟着他去了不远处的书房。
等到王青松神神秘秘地打开房门，温懿心中暗叹，不愧是个有品位的人，书房中摆满了书卷玩物。
瓷器、把件儿，镇尺、砚台，墨宝、挂画……
真是应有尽有，若不是他自己说是赝品，还真像一间蕴宝堂。
温懿不懂，但是也假装内行似的转着看了看。
反正这东西，真正懂的人没几个。有那么多不懂装懂的，也不多我一个。
“温医师随便挑一件，拿出去怎么也能换个三五两银子，遇到看对眼的，十两二十两也不是问题。”王青松在一旁撺作道。
温懿看了看他，只见他满眼都是狡黠，好像给了自己一个天大的便宜一样。
唉，看来不得不拿走一个赝品抵诊费了。明明是我更亏好吧……
温懿又转了一圈，把诸多宝贝都在心中比较了一番。
最后，一指角落里的破琴，说道：“就这个吧。”
王青松的脸上**了几下，有些惊讶地问道：“那么多光鲜亮丽的，你怎么唯独看上它了？”
“架子上的这些，一看就是经常把玩擦拭，都是你的心头好，我怎么能夺人所好呢？”温懿慢悠悠地说道，“唯有这把琴，放的有段时日了，既然王司马不喜欢，何不拿它做个顺水人情。”
王青松面色有些难堪，说道：“这把琴，闲置了将近十年。你看，那琴弦都断了，不再考虑一下吗？”
“就它吧，反正我拿哪个都是亏，不如直接亏得只剩个裤杈。”
温懿满脸的无所谓，仿佛就像挑哪个都一样。
在王青松满脸歉意的目光中，温懿坐上了回去的马车，身边躺着那把布满灰尘的琴。
唉，今天亏到姥姥家了，一分诊费没收到，还拎着一个破烂回去。
这琴是赝品就不说了，连个包装都没有！
王青松你可真够抠门的，多给我个木箱，回去也能烧火用不是！
到了医馆，温懿随意地把破琴丢在一旁，从药斗里抓过一把合欢皮丢给车夫，让他带回去给王公子煮水喝。
等马车消失在雨幕里，温懿站在门口大喊了一声：“我凑！老子的伞！”
好吧，又搭进去五十文！这把新伞，才用了不到两个时辰就成别人的了。
温懿气得朝破琴踢了一脚。
刚才的喊声，惊动了里间的花萝和花音。
二女出来之后，花萝劝慰道：“懿哥，区区一把伞而已，诊费能买一大堆。”
她从医馆开业就跟着温懿，自然知道温懿出诊的价钱。
温懿没好气地说道：“今天被人算计了，一文钱没赚到，就换回来一把破琴。赶明儿我可以当个收破烂的了。”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心善了，拿副画回来还能挂墙上装个文化人呢。
花音闻声便把破琴摆在了柜台上，脖子跟琴弦平齐了。
她站在一边，垫着脚，来回地打量。
看着花音皱着眉头，看来看去，温懿尴尬地说道：“你也看不上它吧？花萝，扔后院当柴火用。”
眼不见心不烦，温懿直接给破琴安顿了往生之处。
“别！”花音赶紧喊道，“这是个好东西！”
温懿连忙把脑袋跟花音平齐，也盯着琴弦看着，问道：“怎么了，你发现这是个上古神器吗？”
花音皱了皱鼻子，说道：“哪儿有什么神器，这把琴好像是宫廷出来的。你看凤额这里刻有‘司音’二字。”
“我凑！皇宫里的，弄不好是要杀头的！”温懿赶紧跑去厨房掂了一把菜刀出来。
花音愣住了，可怜巴巴地说道：“我还没说完呢，主人能不能不要把它砍了当柴烧……”
“我什么时候说砍它了？就是想把那俩字刮掉而已。”
“主人，能不能先听我说完？”
“好好好，你先说……”
花音破涕为笑，解释道：“这琴看名字像是皇宫的，但是却又不一样。平时的瑶琴都是七根琴弦，而这把琴有八根。而且，即使八根琴弦只剩一根没断，但能看出，这八根粗细各不相同。”
温懿以前就没研究过乐器，听花音说的头头是道，忍不住问道：“所以嘞？它真是上古神器？你听说过伏羲琴没有，说不定这个就是哎！”
就连旁边的花萝都赏了温懿一双白眼，你当自己是神仙吗？运气那么好……
花音摇了摇头，说道：“神器应该不是，但是倒有可能是武器。”
“而且，主人有没有发现，它比一般的琴都更窄更短一些？”
温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挠了挠头，当做回应。
我就见过你弹过两次琴，谁没事儿关注琴大了小了……
再好看的琴，还能比小山更有吸引力吗？
“所以嘞？”
“所以，我觉得，这应该是一把武器，而不单单是乐器。”花音满脸期盼地看着温懿。
温懿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好奇地问道：“你想大秀一下用琴的武功，我说的对不？”
“主人，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只是单纯喜欢这把琴……仅次于喜欢你的那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