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踢一脚,小舟向着岸边溜去。
白衣宽袍紫荆面,身姿挺拔立在水面,脚下凝水成叶。
吕察站在水里眼看着冉直瘫在船里悠悠离去。
他一动不动,因为周身不断有莲叶荷花升起,水莲花苞盛开,中芯莲子周围空间不正常扭曲,在夜晚熠熠生辉。
面前年轻人身上气势如虹,单纯看来已是与自己这个侯爵不相上下。
吕察喘着粗气,阴沉着脸;有完没完了!打完一个来一个,妈的,活了五十多年就没见过如此多天才扎堆出现的!
费了这么久功夫好不容易就快拿下,没成想顿时又冒出个更强的,这算什么?摇人?
心里微动,回头看了看远处南天的数栋大楼,最后还是不甘摇摇头。
南天的地盘固然好找帮手,但如果再来几位南天的老师,到时被爆到网上,恐有舆论压力。
仅仅自己就算败了,也还有鏖战三人最后无力的理由勉强下个面子。
叶孤黎却不给他这个机会。青玉葫芦倾倒,一个黑丸子撂给了他。
吕察不明所以。
“看你打了好久,我也不欺负你,吞了这回元丹,让你巅峰与我一战。”
吕察面色迟疑,叶孤黎静静看着他,也不做解释,爱吃不吃,今天必给你抽筋拔骨如死狗下场。
给你个药丸子只是告诉你,告诉岸边的那群孙子,老子给了你机会,给了平等,少等自己赢了还说胜之不武。
刚在岸边,邹筱的脖颈处肿的通红,双腿上鲜血淋漓,衣服也被撕开些许,邹霄浑身黑焦,躺在地上不断抽搐。
抬头看了眼那个叫廖锌的,只是肩头被伤了两道不过半寸的口子。
叶孤黎于岸上冷笑一声,伤那修为不入流的垃圾可谓丢人,既然你个叫吕察的侯爵要管这件事,那你就一并担下我的怒火没问题吧!
二人对视,气势不断交锋,吕察低头看了眼手中黑丹,毫不犹豫吞了下去,气势又是拔升一节。
在他看来,比起面前年轻人说的效果,一枚黑丹更是二人‘势’的争锋,若不敢吞下,自己必气势自降一筹。
战势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下一秒,吕察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双手,那丹药在体内爆开,其中竟有难以想象的汹涌能量流过四肢百脉。
那能量极其柔和,能清晰感受到之前受的很多无法医治的暗伤都很快恢复,最后在能核处聚集起巨大的能量而后融入,顿时身体一扫疲惫,几个呼吸便回归未出手的巅峰。
“这是什么!”吕察惊呼。
“怎么那么多废话!你属蚊子的?”叶孤黎不耐烦骂道。
吕察回过神来,看着面前年轻人面具下阴鸷眼神,不由打了个寒颤。
铁四,炼。
水面再次沸腾,但这一次温度远超与冉直对战时,短短十秒便身体变得比之前还要炽热透亮,吕察的人形彻底溶解,就见一团铁水沉在水里。
叶孤黎眼睛眯了眯,以那圆球为中心,方圆十米的湖水已经到了沸点,水面不断蒸腾,白雾蒸汽弥漫湖面数十米,宛若天上仙境。
再一踏脚,身形再次拔高数尺,脚下荷叶变高莲。
手指抹过腰间青鬼愁,三尺三清汪长剑悬在脚下。
铁变钢的关键点就在那一千五百摄氏度时铁中的碳会析出,降低到含碳量百分之二以下,而后浇筑成型。
铁水慢慢上浮,两条长腿先是探出,而后是手臂脑袋躯干。
水面逐渐平静,全身化铁成刚的吕察站在水里,胳膊和腿都拉开数寸,硬度更是上升了数个档次。
金属化后的吕察身形比较之前显的单薄,但同时更加高大,站在水里,像个金属的巨人。
嘴角细微咧起,春风得意。
“好了?”叶孤黎毫不在乎问道。
“嗯?”吕察楞了下,这家伙是瞎子吗?看不到身前的精钢巨人?难道自己这样威武硬猛的样子还不够压迫吗?他以为自己凭借血肉之躯能和精钢身体打个平手?
“好...好了。”
叶孤黎点头,而后向前一步,剑光如虹。
湖面蒸汽化作大雾弥漫百米,岸边千人昂首以盼。
突然,白雾被一阵大风吹起,水面波涛涌动,朝两边散开,露出中间一人身形通道。
远远望去,只见白雾中一道白虹如光冲出!
在水面狂飙千米后突然一个大弯,径直朝天上飞去,众人目光追随望月。
临近十五月圆,烟花石猴窜天赏月。
不久,随着白虹直达天际与白月并肩时,火光冲天燃起。
肉眼可见白虹减速,最后散了光芒停在云端,但在一轮清明圆月的背景下,还是可以看到那天上多了个黑点。
人群中有人惊叹道:“不愧是侯爵大境的教导主任!上能九天揽月,下能五洋捉鳖,真乃神人!”
转瞬有无数人共鸣。
南天学子无比自豪。
丁墨狠狠挥舞了下手臂,神色无比兴奋。唯有一直没有说话的左冉神色忧郁。
转头看去,岸边是那个熟悉的女孩,她怀里是之前那个可爱的女孩子,如今却伤的难看。
罪恶感淹没了她,她觉得难受,俞音在岸边,那一身白袍想来就是他吧。
冉直也在笑,笑得更加放肆,竖起中指向天,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他已经猜到,朗声道:“老子求你别死!”
“再见。”抬头可以看到元星轮廓的高天上,有白袍扣喉轻语。
黑点一分二,先坠一半。
夜空中火光似流星飞下,拖着长长的尾巴。
“流星!”北岸边有人惊呼、上京中国尊顶层有人双手合十许愿。
十五中秋前,流星划过天边,世人许愿。
预祝这世间来年又是一个健康快乐的好年。
良久后,白虹随其后,俯冲下,但速度却大打折扣,还没有上升时快,像个老年人慢慢悠悠。
“还得是主任,逼格拉满了!以后我就是他铁粉了。”岸边,喜欢装逼耍帅的年轻人眼里星星闪烁,人生的偶像已经有了雏形。
“砰——”
水面爆响,窜起高探月亮的水花,在中心处有数寸湖浪向四周翻起,白雾被驱散去,湖水冰凉,死寂。
千人翘首以盼看向天上白虹,那是他们偶像英雄。
南畔水面一角,满池荷叶莲花盛起,中央处,盛开最大的一朵三米高水莲花骨朵。
白袍大袖,紫荆长剑,一身白虹如雪。
莲花骨朵缓缓盛开,长靴落下,湖上白雪。
岸边静如湖水,九月暖风吹过,只觉心间冷若腊月冬雪。
叶孤黎虚空一握,浑身焦黑的金属巨人被捞起悬在空中,脚下微微一踏,再回来时,金属巨人已向着岸上飞去,腹部弯的像龙虾。
白衣胜雪,但膝间到底是黑了一片。
前行一步,一步跨江。
身形临近岸边停下,悬在空中俯瞰南天千人学子。
冉直朗声大笑,问道:“我求他别死,死了吗?”
“出拳头要说的是道理,死了找谁说清道理?”叶孤黎高声喝到。
“好好好!”远处有苍老声笑道。
回头,那小路尽头,老人挺直腰板缓步前行,身旁是熟悉的年轻人。
淡灰的长衫,毛寸的长发稀稀落落,小眼睛乐的眯起来像有些猥琐。
“老师!”
“主任?”
千人聚集,将吕察围了一层又一层,看主任意识涣散,忙呼唤道。
张弛廖锌跪坐在地上,面色死灰,风雨欲来城欲摧,压得喘不过气来。
左冉看着湖面荷叶满园神色恍惚,眼睛眨了又眨,却再也看不出那个熟悉了两年的同学影子。紫荆面具下的他是自己仰望不到的星星。
异能散去,吕察浑身黑焦,燃烧的酸臭味闻的恶心,已经吐倒了一片;与邹霄不同的是,他的头发没有竖起,因为已经没了。
丁墨强忍着生理不适,准备将主任扶起,带到学院医院快接受治疗。
“慢着。”身后紫荆面具男人缓缓开口,丁墨站定不动,刚才还加油鼓劲的千人后援会此时死寂一片,眼底尽是恐惧。
有几个之前对邹家兄妹高调叫嚣的女孩子甚至已经抽泣出声来。
“再不接受治疗他就可能会死了!”丁墨咬牙忍性道。
“知道。”叶孤黎冷漠道,“我刚才听说b1抑制剂对战师境异能者会有可能致死是吧?”
众人沉默。
“回答我!”声波如浪,横卷而去,临近的百人人仰马翻。
“是...是!”临近站着的一人面对叶孤黎,颤声回道。
“那就放下!我没说他可以离开前谁敢带他离开,死!”
食指中指并起,剑指竖斩向上,水泥路上两寸深壑蔓延至丁墨脚下。
丁墨被吓到后退一步,却不小心摔倒,吕察掉在地上痛苦呻吟一声。
“叶孤黎?”丁墨惊讶道,这声音太过熟悉,毕竟两年的同学。
他只是斜瞥一眼,自己于他眼中好似蝼蚁。
手掌抬起,水荷花中莲子喷出,轻轻一勾手,两颗莲子宛若神助,如子弹般在虚空喷出。
空气中两声细微响动,但在吕察左右耳却如洪钟炸响。
耳朵两侧的水泥地被打出两寸的小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