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圣域亦或仙道,其实都不是属于这个纪元的东西,他们是已经消失世界的遗产,一份为后来者准备的有目的性的遗产。”
少年手指插在棋罐中慢慢搅动,老人悠闲举杯,茶香四溢。
“什么目的呢?”趁着老人呷口茶空隙,少年问道。
“为灾难,或者说诅咒留下的准备。”
“孰胜孰劣?”
“道不同,不分伯仲。”
“区别在哪?”少年语气忽地有些急切。
老人不慌不忙举子身体前倾,黑子滞于空中,而少年还未落子。
少年如梦初醒般回神,脸颊微红。
白子落下,老人却道:“错了。”
少年一愣,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棋盘上,良久后,疑惑抬头。
“没错啊?”
“刚才错了,此时对了,再看。”
少年恍然大悟,落子之手随着昂扬的头一同落了下去。
“回去棋谱十页,重下。”
“是。”
还是那枚白子,依旧是一个位置。
老人轻点头继续道:“二者之区别在根,在形式;仙道力量来自人与自然,人为载体,为本,悟自然法,丹海收纳天地宇宙的力量来源‘炁’,以‘方法’如仙法、武诀、符箓、阵法、炼器、凝药聚丹等手段契合世界更高层次力量,最后做到合与更高力量,操控更高力量的目的,也就是所谓的天人合一。”
少年眉头蹙起。
话说着,老人手指微动,少年腰间葫芦飞起,飞出一半人高的太阳能电炉子。
小黎羞红了脸,不好意思低下头去,老的揶揄笑笑。
“你以为我不知道啊,只是懒得戳穿你罢了。”
老人神色逐渐认真,说道:“炁就像这东西吸纳的太阳光,也是太阳光转化的电能,它是能源,是力量,是驱动仙道表达的必要条件,而电炉子这个东西本身诞生的目的就是仙道的方法。”
“那圣域文明呢?或者说异能者?”
老人摇摇头,“你话说错了,异能者从来不是圣域文明的主体,只能算作组成部分,而且异能者其实并非人的力量,只是强行与人融合,拥有异能的人中只有度过战师境界才能享常人之寿,与异能融合极为失败的,或是四十岁创不过战师境界的,五十岁到六十岁之间或左右就是大限时。”
少年悚然。
“那我——”
老人笑着摆摆手,“你不用担心,虽然你无法使用那灼热难耐的异能,但实际上你的异能与你身体或者说与你叶家血脉非常契合,堪称天作之合,且从能核中异能量强度总数来看,你的异能境界早已突破伯爵,削减寿元一事与你无关,再说,仙道乃长生之道,你如今堪有三百年寿元,就算减了三四十年又能怎么样呢。”
“您老妖怪千年万年寿元随便花,我就三百年,宝贝着呢。”少年撇撇嘴。
“哈哈”老人哈哈大笑,笑得越来越苦涩“会有的,你的天赋,会有的,只是到了那天,可别因为自己活太久难受啊。”
“怎么会!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嫌自己活得久呢?”
“我啊”老人笑道。
少年张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又闭上嘴,一脸无奈。
“长生的代价是肩上的苦难。”老爷子给一个刚踏上人生路上不久的孩子说了句他此时绝听不懂,更不会记住的废话;苦涩的是,这句少年耳里的废话承载了老人走过的困苦、灰暗的千年。
少不知老,老忘了少,若有后悔时,必是南墙碎,不周倒,一切无可挽回时,才知老的苦涩少的悲戚。
“那圣域文明的主体是什么?”
“科技”老人意味深长道,“还记得我刚刚说仙道的根是什么吗?”
“炁啊!”少年落下一子,快速答道。
黑子随之落下,收子数枚,沙场左脚再起云烟,“再想。”
少年手间夹子一枚,习惯的将中指横在鼻息下,感受其中气息涌动,脑海随之翻涌。
这是他思考的习惯动作,见此,老人也不做催促,自我品茗作乐。
“人?”少年语气稍显胆虚。
老人微笑。
“但圣域之本并不在人,他们追求的是炉子。”老人又指了指太阳能电磁炉。
“炉子?”这话少年哪里听得懂。
“仙道文明与圣域文明两者的区别就是抽象与具象的炉子,刚才比喻的抽象炉子就是仙道文明特点;
而圣域就是具象的炉子,他们追求的力量不一定需要人,人只是辅助,是创造者与使用者的形象,科技本身就是力量,大灾难时投下的中子弹、原子弹,无人机,坦克大炮飞机等等;
就像炉子,他可以直接从自然中汲取能量并通过其中部件工具完成能量形式转换,如热转化成电,电与磁的转化关系,人嘛,旁边看着就好,制作完成后偶尔上去修一修就算出力了,用坏了就扔了,有资源就能重新制作,这就是圣域,一个科技为主的文明。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在两大文明出世后,一直专攻科技之路的人类一眼就看中了圣域文明,圣域可谓独占鳌头,在世界范围内影响力一骑绝尘而去;
反观仙道,从一开始就没有多少人注意,当时唯有华夏有仙的神话传说,这才有了那一小部分在兴趣亦或是信仰的支撑下苦苦开辟道路的仙道先贤;
他们绝大多数是当时打坐无为的道门、佛门中人;但,其实当时环境也确实不适合修习仙道,至少在大灾难最后一次爆发前,仙道...是一条绝路!”
老人手里茶杯猛地碎裂,一股充满了无奈、悲伤、悔恨、绝望等等负面情绪的力量透体而出,棋盘上黑白两子颤抖,少年见此,忙唤了声:“老爷子!”
双目失神的老人瞬间回神。
深呼口气,勉强的笑了笑,“没事,人老了,以前的有些事就突然清晰了,每每偶然的出现在眼前,都感到一种放不下的痛。”
“这就是肩上的苦难吗?”
老人点头。
“那异能者呢?既然圣域文明是以科技为主,那异能这种奇怪的东西又是怎么回事?”少年问出了一直想问的主题。
“异能者,是一个将科技水平发展到,人与科技的距离达到即将被扯断的极限时,人类为了自己不被自己创造的科技所抛弃、为了控制‘科技’而创造的一种基因天赋移植技术。”
说到这,老人站起身来,望向亭外的漫漫桃花。
“仙道顺应天地自然,走人之道的极限;而圣域,是人逆天地规则,夺万灵造化而诞生的异种人,准确点就是他们不再是单纯的人,而是两种不同血脉混合后诞生的...另类人类。”
老人本想说怪物,但面前的小子也是其中一人,这话怎么也不能当着他说。
“夺万灵造化?”叶孤黎瞬间抓住重点。
“想想那些遗迹的守卫,想想你曾经看过的那些壁画,那些长相奇特,有着各种天赋,如御火的凤凰、全身由石头构成的石头人,还有那个浑身金鳞,可自由穿梭在空间中的巨龙等等等等”
老人三个例子好像都所有特指。
一道灵光瞬间刺过少年脑海,他猛站起,“您是说东方先生甚至我,我们的能核...能核中的特殊能力其实是——”
老人点头,“这些能力都是上一纪元的人类从古老战场挖出血肉不灭的异族骸骨中攫取的众族天赋权柄,以血液为媒介在人体内凝聚天赋结晶,最终获得力量;同时在体内凝聚数个天赋血髓,造出异族血液与人血混合。”
少年屁股瘫软在椅子上,喃喃道:“人将异族的血脉甚至天赋融合在身上,这...这还是人吗!这不是怪物吗?”
老人坐回原位,捏起一子落下,“可以这么说,但怪物两个字可别有贬义意思,甚至应该自豪,人类的智慧可以做到如此壮举,可谓逆天而行,是奇迹;
同时,还记得我刚才说的,异能者寿命问题吗。”
“相斥所以造成的后果吗?”
老人点头,“也是因此,圣域文明中绝大多数人还是普通人,当时遗迹中发现的异能血清足有百亿的基数,而注射血清也成为了当时极为时髦的一件事,可后来随着注射人数越来越多,副作用越来越明显,就像一剂数十年才会毒发的毒药。
因为古代人在其中使用的的科技作用,绝大多数人都挺过了十年,十年后才发生排斥死亡的事件,且越来越多;
这些人中,一部分勉强挺过了60岁,还有一部分十年后死就死了。而成功熬过第一关走入战师境界的异能者们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有些人运气不错,血脉与异能融合极好,后代也成功继承,长久流传下去,便有世家之名;
但更多的是断子绝孙,或是子孙苟活世间,不享常人之寿。”
“所以小黎啊,你是幸运儿,你们叶家更是中了大奖的幸运,想当年功勋叶家何等耀眼,因此注射了一剂世间独一无二的异能血清,才有了如今的叶家皇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