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兴祚一看这个架势,知道后金骑兵列队完成后就要冲锋了。冲锋前多半会先放箭。刘兴祚要身边的传令官,赶快传令下去,小心骑兵冲锋和放箭。
站壕里传来班排长此起彼伏的低吼声:“有什么好看的,你们平时还没看够,注意盯着前方。别忘了,箭的有效射程可是70米,箭射过来,你们可就死定了。瞄准了打,别乱打一气。听命令再开枪。”
士兵们听了训话,一下子紧张起来,就可是你死我活的战场。都握紧了枪,瞄准前方。
后金骑兵列了足足四列,最后一列靠着城墙,前面一列已经在离战壕100米多一点的距离。阿巴泰从城门口冲了出来,周围是他的卫士。列出冲锋队形很顺利,明军毫无动作。阿巴泰很是满意,士兵们已经列好队,马上就可以杀明军片甲不留了。
第三军的班排长已经下令,听到命令再开枪。
阿巴泰下命令,弓箭上弦。想先射一波箭,再冲过去用刀砍。
第三军的士兵看到后金骑兵的弓箭已上弦,不由紧张起来。
阿巴泰刚准备下达冲锋命令,手还没挥下来,枪声就响了。
刚才班排长说箭有效射程是70米,那只是一般水平,肯定有超过这个水平的,先下手为强。也不知班长排长有没有下令,有人一紧张就扣动了扳机。一听到枪响,都纷纷跟着开起了枪。
有少数人是乱打一气,但最前面的士兵毕竟是训练了四个月的,大多数都能够做到瞄准了再打,而且准头还不错。
最前面的骑兵搭的箭还没射出去,就纷纷落马。后面的骑兵想往前冲过去,根本冲不过去。就被击倒在地。
刘兴祚见前方已经打响,命令火炮团开炮。第三军有全军最好的黑火药前装火炮。火炮的炮弹击在城墙上,打出了一个个大坑。
只一会的功夫,1万骑兵就基本上被消灭殆尽,士兵们从战壕上冲出来,开始往城墙上射击。
阿巴泰前面的卫兵被纷纷击倒。阿巴泰一见情况不对,调转马头就往城门口跑。刚转过身来,就被子弹击倒在地。在城门口的第三军的战士一边射击,一边往里面冲。城门口的后金兵见情况不对,想关门,第三军的战士已经冲到了城门口,一梭子就把门口的后金兵撂倒在地。
冲在最前面的第三军战士刚冲进城门,就被城墙上的后金兵用箭射倒,后面的士兵一闪身,往城墙上就扫射,城墙上的后金兵纷纷倒地,然后开始往城墙上冲。后面的士兵源源不断地往城里冲进去。
禁军第三军不愧是明军的“蓝军”,在与第一军和第二军交手后,也加紧了士兵间的配合训练。冲在前面的都是步枪训练时间最长的士兵。
去年年底的演习,第三军被第一军和第二军都打得很惨,换了步枪后,早就憋了一口气,要打败第一军和第二军。没想到,这口气发泄在了后金兵身上。
萨哈廉在城墙上看到一万骑兵一会就被歼灭,七叔阿巴泰也被击倒在城门口,一口恶气直冲胸口,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萨哈廉的卫士一看这情形,背着萨哈廉就往城下跑,其他卫士也跟着下了楼。
一些后金兵看到自己的主将也跑了,也跟着一起跑。就这样有几百人跑回到了军营。后金兵们将军营大门紧紧关上,并搬来桌椅将门紧紧堵上。然后有后金兵搭着弓箭守在门后。
袁崇焕的关宁军在第三军后方200米的地方,以防备有后金兵逃脱。袁崇焕看到第三军除了炮兵团,其他人都冲进了城里,命令关宁军进城守好城门和城墙,不得让任何人出城,以防止有人出去通风报信。
袁崇焕安排好了一切,打听到整个城的后金兵都被清理了差不多了,只剩下军营还没清理。袁崇焕于是带着卫队向军营走去。军营已经被第三军的战士们团团围住。
禁军第三军军长刘兴祚和政工委员郝景春也在。刘兴祚上前给袁崇焕介绍了下情况,后金军的主将萨哈廉和几百士兵现在被包围在军营里面。
袁崇焕和萨哈廉交手过多次,知道萨哈廉有勇有谋,不好对付,是努尔哈赤家族第三代中的佼佼者。萨哈廉今天吃了这么个败仗,肯定不好受。
袁崇焕问刘兴祚:“刘军长,后面你怎么做?”
刘兴祚说道:“袁司令,我们是这么打算的,准备先劝降,如果劝降不成,就强攻。我已经去调火炮过来了。强攻前,先用火炮把门轰开。”
袁崇焕说道:“这个安排很好。”
刘兴祚迟疑了一下,说道:“萨哈廉认识我,如果投降,见到我,恐怕会节外生枝。我先回避一下,这里就交给袁司令和郝政工委员。”
袁崇焕知道,刘兴祚深得努尔哈赤的信任,还娶了萨哈廉乳母的女儿为妻,跟皇太极关系也不错。皇太极得知刘兴祚归顺明朝后,勃然大怒,对其恨之入骨。萨哈廉也想致刘兴祚于死地。
袁崇焕答道:“好。这里就交给我和郝政工委员,你放心。”
刘兴祚转身离开,警卫也一道离开。
袁崇焕让士兵们在外喊,“投降不杀,优待俘虏。”
一会,火炮拉过来了。装好了弹药,对着门口,就等着一声令下。
在一阵阵“投降不杀,优待俘虏”的喊声中,萨哈廉醒了过来。萨哈廉看了看四周,问身边的卫士:“只剩下你们这些人了吗?”
萨哈廉这么一问,士兵们纷纷单膝跪地,哭起来,说道:“贝勒爷,只剩下了我们这些兄弟了。”
军营内顿时哭声一片。先前的一切太过于震憾,只见明军往前冲,自己身边的兄弟位纷纷倒地。如果不是跑得快,肯定也报销了。自己相处多年的生死兄弟说没有就没有了。先前没去想还不觉得,一想,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
慢慢地,哭声小了起来。一个士兵问道:“贝勒爷,现在怎么办?“
其他的士兵也纷纷问道:“贝勒爷,现在怎么办?“
做首领当然有做首领的荣光,但打了败仗,哪怕你奄奄一息,没有气力,也要为手下人做出决定,指出一条路来。
萨哈廉看着手下在自己的眼前纷纷倒下,看着七叔从马上坠落下来,现在还心痛不已,脑袋有些空白。看着这么多渴望的眼神,知道现在还不能倒下。不得不打起精神,仔细想一想当前的局面。
萨哈廉胸口有点闷,从座位上站起来,感觉要好一些。来回踱着步,边走边思索着。
萨哈廉停下脚步,问道:“你们是想活还是想死?“
众人没人说话,这不明摆着吗?既然从战场上跑了,肯定还是想活啊。
萨哈廉说道:“那就开门投降吧。“
众人都没动。
萨哈廉说道:“今天的情况大家都看到了。继续打肯定只有死路一条。袁崇焕的关宁军本来在蓟州,今天一早到了迁安,大汗那边的情况看来也不太妙。
这个大门,一炮就轰开了。如果大家准备抵抗,就等着明军冲进来;如果大家想活,就去开门,我不阻拦。我与你们共进退。“
外面传来喊声:“里面的人听好了,再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考虑。半个时辰后,不投降,就攻进来。只要投降我们保证优待俘虏。“
里面的人都没动。时间就这么一点点过去。
外面传来喊声:“半个时辰到了,我们倒数十个数,数到一,不投降,就进攻了啊。“
十、九、八、七、六………,这时候,有几个后金士兵站了起来,喊道:“我们投降。“然后去搬堵在门口的桌椅。接着又有几个后金士兵上前帮忙搬。
萨哈廉身边有卫士想拔刀去砍搬桌椅的人,被萨哈廉制止,有气无力地说道:“算了,没有必要。“
门打开后,禁军新军第三军的士兵一拥而入。
11月18日,从13日凌晨被包围,皇太极大军已经被包围了6天。喀喇沁部苏布地和鄂木布楚琥尔带着2000部众投降后,又有3000人出去投降了。
有部落的首领不认邪,带着2000人想往外突围,全部被打死在出口,最远没跑出去20米。后面再没人想着去突围。
现在包围圈里还有13000余人,投降的人没带走任何物资。最多能坚持到20日,粮食就要吃完了,如果不投降,就要杀战马来吃了;战马都吃完,还不投降,那只有人相食了。
明军倒是隔一会就会喊:“投降不杀,优待俘虏。“
皇太极看这几天将士们反倒开始平静下来。大概已经认命了,知道要么死,要么投降,要么议和,议和也没有什么谈判筹码。
虽然都认命了,但最后一层窗户纸还没有捅破,都等着皇太极来做最后的决定。
现在在包围圈的13000人都还想维持着军人的最后荣光,都不想去触碰投降的话题,要去碰,显然都希望由皇太极去碰。
首领就是这样,哪怕身处一片黑暗之中,已经有气无力,也要打起精神来,带领大家往前走,找到一条路,一条可以走出来的活路。当然也有可能走到最后,发现是一条死路、不归路。
皇太极还想等一天,等到19号再和明军谈判。
但崇祯不想再等了,如果要等到战马全吃完、能吃的人都吃完,不知等到什么时候。他想把禁军新军第一军和第二军尽快腾出来,调到大凌河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