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长东”这个名字,长安表面上确实没那么多深奥含义,但在路羽心中,他早就把长安当做皇储来看待。
下个月便是小长安的三周岁生辰,路羽打算借这个机会宣布一项重大决定。
“乖乖,怎么变得这么重……”路羽故意表现得很吃力,半开玩笑逗弄道,“长安最近是不是偷吃御膳房的点心了?再这么下去,可就变成小胖子了!”
“哪有!”说到这个,路长安边噘起了小嘴,“母妃怕儿臣吃太多,每次都把好吃的藏起来,没有一次能吃饱的……”
路羽闻言神色一滞,吃饭有节制是好事,但像甄宓这么苛求一个两岁的孩子,还是有些过分了。
“这样啊……那朕可要好好批评一下你母妃了,要是把朕的小长安饿坏了可怎么办!”
“还是父皇心疼我!”路长安与甄宓极为相似的小脸上满是开心的笑,任谁见了都会感觉无比治愈。
父子两个正在玩闹,又有一道小小的身影跑了进来。
一旁的温崇海想要上前拉住,却反被他打了一把掌:“狗奴才!敢拦本皇子,你是嫌命太长了吗?”
温崇海虽然心里冒火,奈何这位可是皇长子,就算他要取自己性命,那也得洗好脖子乖乖等着。
“长东,不得无礼!”眼看着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居然如此暴戾,路羽脸色“唰”地沉了下去,与面对路长安时简直判若两人。
温崇海虽是个奴才,但他好歹也是个大内总管,是路羽身边的人,还轮不到别人对他大呼小叫。
或许是感受到他的怒气,路长东吓了一跳,赶紧低头,可当视线转到路羽怀中的弟弟路长安时,心头又猛地一沉。
“你突然闯进来,是有什么事吗?”路羽气消了大半,这才开口问道。
路长东愣了愣神,直到路羽又问了一遍,他才反应过来:“母亲亲自做了一桌好菜,让儿臣请父皇到撷芳阁一叙……”
把胡充华原话滴水不漏地重复了一遍,路长东暗暗松了口气。
总算是没忘记什么,一会儿看到父皇领着自己回去,母亲应该会很高兴吧!
然而还没等他继续幻想下去,路羽却直接拒绝了:“朕待会儿还有别的事,改日再过去,你快回去陪你母亲吧!”
这句话好似一盆凉水,把路长东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直到路羽带着路长安离开多时,他才在温崇海的呼唤中回过神来,一跺脚,气鼓鼓地甩开袖子走了。
胡充华正带着一众宫人候在门口,翘首盼望路羽驾临,不想却只等来了一脸委屈的路长东。
忿忿地将自己所见所闻说了一遍,路长东抱住母亲满脸哀怨:“一定是路长安那个小鬼头使的坏,怂恿父皇去他娘那里!就是他就是他!”
胡充华本就对甄宓怀恨在心,加上宝贝儿子这么一闹,当下就兜不住了。
她越想越气,一扬手便将一桌子饭菜掀翻在地,杯盘碗碟碎裂声不绝于耳,吓得一众宫人纷纷跪下来求她息怒。
“贱人!”所有的愤怒与无奈最终只凝聚成两个字,饱含着无限怨恨,闻者无不心惊胆战。
她甚至不敢直呼甄宓姓名,只因对方乃身份尊贵的贵妃娘娘,而她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美人罢了。
…………
转眼就到了路长安生辰这天,一大早,宫中众人便忙个不停,各地官员进贡的贺礼源源不断送过来,其中不乏一些罕见的珍宝。
这场面,比之三年前路长安生辰那日不知要热闹多少。
路羽对路长安格外看中,除去甄宓的因素之外,还有他资质的原因。
因为火眼金睛的缘故,路羽早就将这两个孩子孰优孰劣看了个清楚。
路长东资质平庸,不爱学习,脾气也随了胡充华,根本不具备一个继承人应有的素质。
反观路长安,不但资质优秀,而且待人宽和,二者高下立判。
所以朝中官员都很清楚,将来大成王朝的皇位必定要由路长安来继承,因此都想趁着这个机会表现一下,混个脸熟也好。
路羽又何尝不知他们的心思,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乾清宫中,众臣肃立,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温崇海,等待他宣读一道早已是公开秘密的旨意。
“诸位爱卿,自从数年前废后以来,皇后之位一直空悬。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也是同样的道理……”
说到这里,台下群臣纷纷竖起了耳朵,表情或是期盼,或是凝重,不一而足。
路羽将一切尽收眼底,顿了顿又道:“贵妃甄氏,温良贤淑,自进宫以来便兢兢业业,深得太后及众嫔妃敬重,即便受了委屈,也懂得以大局为重,实乃皇后之位的不二人选。”
话说到这份上,所有人心里都明白,陛下明摆着就是要立甄宓为后。
管仲魏征等人自然十分赞成,甄宓的为人大家有目共睹,但最关键的还是她有个儿子叫路长安。
虽然不过是个三岁稚童,但俗语云‘三岁看老’,路长安不仅天资聪慧,而且性格也像极了他的母亲,将来若能继承大统,想必绝对会是一位仁君。
有人赞同自然有人反对,朝中一些贵族世家大臣对甄宓的身份十分敏感,认为她出身低微,没有资格继立为后。
朝中大臣慢慢分成两派,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你一言我一语,场面堪比民间泼妇骂街。
“陆中丞,你既然反对甄贵妃继立为后,那魏某请问,当今后宫众妃中,还有谁比她更有资格?”
魏征一脸咄咄逼人,字字句句直击整个争论的核心。
陆中丞也不甘示弱,一甩袖子回击道:“后宫出身比她好的嫔妃多了去了,随便挑一个都比她强!”
“哦?那陆中丞的意思是,凡事都要以出身为准了?”魏征冷冷瞥了他一眼,“那按您的说法,管相、下官以及诸位寒门同侪都没有资格和您同朝为官了,是这个意思吧?”
“你这叫胡乱解读!”眼见一些大臣看向自己的眼神愈发阴沉,陆中丞气愤道,“老夫可不是这个意思,魏尚书莫要曲解!”
魏征哪里肯放过他,正打算乘胜追击,不想耳边突然响起一阵轻咳,眉头蓦地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