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宿舍尤為安靜,沒了以往打遊戲時的激烈,也沒了打打鬧鬧的歡聲笑語。沉思對每個人來說都是必要的,包括溫龍。
林浩堅定自己的籃球夢不會變,那是知道這條路難走,也不是每個人都能走。有天賦不能浪費,更不能辜負所有人的厚望。
這一覺睡得夠踏實,然而運動員是沒有節假日,別人在睡覺,他們早已揮汗如雨。即便別人在團聚,他們還是堅持訓練。
穆豪的鬧鍾依然提前了半個小時,經曆最近一段高強度的訓練和比賽,身體已感覺到疲憊。即便如此,穆豪沒敢找任何借口不去訓練。
不動聲色的起床穿好裝備,輕悄悄的拉開門走了出去。
林浩果斷坐了起來,對穆豪這一舉動感到認可。能在周六早上堅持訓練,這已看出他的變化。
“溫龍,起來,別睡了。”林浩邊穿裝備邊拍著鐵架喊著。
昏昏沉沉的溫龍睜開眼的時候隻感覺渾身難受,真一點都不想動。隻要沒人打擾,溫龍可睡到天昏地暗。
“周六呀,別那麽早叫我,讓我睡會兒。”溫龍閉著眼抬頭喊了聲,又掉了下去,倒頭就睡。
這回籠覺當然好睡,但林浩不會給他機會。現在的辛苦,日後一定會感謝此時的堅持。
“穆豪已出去好幾分鍾,你是想他嘲笑你?”林浩綁著鞋帶繼續喊道,對他的借口沒想過放棄。
模模糊糊的聽著,嘲笑就嘲笑,又不是第一次嘲笑。
“別忘了今天還要陪穆豪去看小惠的演出,耽誤了正事,你小子以後別想混了,趕緊起來,體能訓練。”林浩再次拍著鐵架,哐當的吵鬧讓溫龍無法再入睡,其實他是聽到了小惠的演出。
打了雞血的身穿好衣服趕緊跟著林浩往足球場跑,到了現場才看到穆豪已是揮汗如雨。才幾分鍾就跑成這樣,連林浩都不敢相信。
“喂,你昨晚跟他說了什麽,今天一大早碰麵主動打了招呼。要不是小惠去準備,還說不定會一起跑步呢。”秀華趕緊來到林浩跟前問道。
溫龍一聽這話嚇得不敢相信,趕緊問道,“喂喂喂,你說的打招呼是什麽意思,穆豪主動提出去觀看小惠的演出?”
“對呀,他還在問小惠怎麽沒來跑步,我說她一早就去準備了。”秀華露出的微笑問道,“你們倆昨晚怎麽做通他的思想工作,是不是聯手作秀,就是為了隨便應付?”
林浩對她有這樣的想法都無語了,白了她一眼說道,“我能作秀嗎,穆豪什麽性格你不知道嗎?誰能強迫他去做不願意的事?這是他自己想通了,你先別著急著告訴小惠,讓小惠繼續做好自己。”
秀華當然知道林浩不會作秀,隻是覺得這事來得有些突然。一夜之間能突然變了個人似的,這世上真難找。
晨跑結束,穆豪拉著溫龍趕緊吃了早餐做好準備,林浩並不著急著馬上行動,還得等梁全文的電話。約好的是上午九點,訓練完才八點不到,二人吃了早餐才回宿舍。
八點半在樓下等,林浩還是穿了一件球服,黑色T恤,籃球鞋,似乎除了籃球服就沒其他衣服。反倒是秀華,一件緊身牛仔褲,再加上一件黑色T恤,馬尾紮著,靚麗青春類型,吸引了不少男生的注意,連女生都時不時的回頭張望,這也太漂亮了吧!
歡快的來到林浩跟前,笑嗬嗬的表情讓林浩有些尷尬。模特身材,二人看上去就是郎才女貌,畢竟大家都認識二人,難免會傳來一些議論。這可是當眾見麵,誰都會認為他們是在約會。
“嘖嘖嘖,看看人家,哎,人比人就得氣死人。我要是有這麽漂亮,也不愁找到林浩這麽帥的男朋友。”
“那我要是有林浩這麽帥,還愁找不到更漂亮的女朋友?”
一對情侶走過去忍不住的吵了起來,女生聽到這話一手撅起男生的耳朵,男生隻能貓著腰跟著走。
秀華撇著嘴露出無奈的微笑,誰讓二人這麽顯眼呢。
林浩趕緊看了看時間,故意抬頭看向遠處說道,“梁教練差不多快到了,那個,先過去馬路等吧!”
林浩剛準備起身,一個男生從正麵走來,看到二人走在一起,連忙朝秀華喊道,“原來如此,難怪羅越約你沒答應,是提前答應了別人。”
羅越是誰林浩不知道,不過聽他這口氣,也不是本人。管他說什麽,今天是有大事處理,沒時間跟他耽誤。
“張家翰,你想什麽呢,我和林浩出去有事,我們趕時間,先不跟你說了。”秀華隻是認識張家翰,也沒想跟他多浪費時間。
“秀華,你們的事,我會向羅越說起,實話實話。”張家翰衝著走出去的秀華喊道,貌似有些看好戲的意思。
秀華回頭揮手示意後趕緊往對麵馬路過去,梁全文的車已在路邊等著,正向二人揮手。
來到跟前,林浩才發現梁全文已買了些禮品,過去家訪帶點東西也正常,再說到了家裏,還是文健的奶奶,空手去也不好意思。
“梁教練,你等等,我也去買點東西。”林浩伸手喊道。
“別別別,你們還是學生,自己還在花錢,就不用那麽客氣了。”梁全文還沒想讓他們破費,所以提前給買了。
“梁教練,你就別說了,好歹我們也是晚輩,去看看看人家應該帶點東西去。你就先等等,我們去去就回。”秀華趕緊打斷梁全文的意思,拍了拍林浩的肩膀一起往旁邊的超市走去。
梁全文拗不過二人,隻好大喊一聲,“適當就行,看人家吃不了太多。”
文健家裏的情況,梁全文一清二楚。不能說可憐,隻能說無奈。文健鬧成這樣他也有責任,今天這次家訪,也是去道歉。
一大堆東西上了車,梁全文並沒有很開心,想起文健的事,心裏也憋不住。文健是個好孩子,心地善良,從小就很懂事。
父母離婚後便跟著奶奶,奶奶是個退休職員,生活本來可以無憂,奈何文健父母離婚讓他成了孤寡老人。還要帶著文健,讓原本承受巨大壓力的老人變得壓力倍增。
她怕管教不好,所以拖了很多親戚幫忙,可這些親戚大多都是看形勢變化,以前家裏好,走門的很多。文健父母幾乎不回來後,也沒幾個人過來看,文健的教育自然成了頭痛的事。
高中就好幾次跟人打架,最後警察找上門。奶奶沒辦法給文健的父親打電話,最後還是文健父親親自把事情處理好,帶著人出來。
可文健根本沒把他當自己父親,連見都不願意見。父子二人早已形成末路,甚至連他父親寄來的錢都一分未動,就是靠著自己出去打工掙錢養家。奶奶的那點退休工資根本不夠用,好在文健不亂花錢。
如果說文健不懂事,那也未必。在學校裏表現還算好,隻是因為時常受人嘲笑,變得不願意與人交流,甚至連喜歡籃球都隻能一個人在小區廢棄的球場上練。
也因為籃球,很早就與街頭一些社會上的人接觸。因為有共同愛好,很快就成了朋友,文健也就經常與他們走在一起,逃課,抽煙打架,開始學壞。
好不容易考上大學,又因為目睹了打架的事被警察帶走。當時的情況比較嚴重,事情鬧大,文健被牽扯到,眼看無藥可救的時候,文健奶奶突發心髒病送進了急救室,文健父母隻好趕回來處理。
通過各方努力,證明文健與此事無關後才被釋放。得知奶奶因為這件事氣到心髒病發作,跑到醫院一頓痛苦,徹底洗心革麵,當著奶奶的麵承諾不再與那些人接觸,一定好好讀書。
這件事過後,文健的父親深深自責,卻得不到文健的認同,最後隻能給他留下學費。後來被文健發現,直接把所有錢以奶奶的名義捐了出去,沒給自己留一分。
文健的父親知道後氣得不輕,可又知道虧欠自己的兒子,最終才托付給自己的戰友梁全文。梁全文大學時候當過兵,回來後繼續念書,也是在當兵的時候認識了文健的父親,二人有過命的交情。
正好梁全文做了老師,隻能答應戰友的請求,成了文健的監護人。而文健並不知道這事,梁全文出現在一個恰當的時機,文健沒錢交學費的時候,以南師大老師的身份出現,通過獎學金的辦法讓他踏進學校,而且是當著奶奶的麵給出肯定,才讓文健如此尊重。
梁全文沒有隱瞞奶奶,把真相告訴她後,奶奶還要堅持給梁全文鞠躬。奶奶很早就認識梁全文,自然信得過。可梁全文畢竟是晚輩呀,哪能承受這麽大禮,當時就承諾會照顧好文健。
文健頭一年還好,除了性格孤僻,在球隊的作用也是很大。特別是林浩受傷的這段時間,逐漸打出了自己的身價,得到了教練的一致認同,奶奶也鬆了口氣。
隻是世事難料,文健還是因為性格問題與林浩產生矛盾。而現在又與趙源走在一起為了錢打球,梁全文心裏也難受。
但這一切都可以理解,文健自尊心強,不願意屈服於人,更不願意受人幫助,想著能通過打球賺錢養家讀書,並不是一件壞事。
梁全文這次來,不是告訴奶奶壞消息,而是要當著奶奶的麵讓文健回心轉意。讓他知道梁全文沒有放棄,校隊也沒放棄,林浩更不會在意,如果他再不看清自己,他對不起的隻有奶奶。
說完這些,車裏鴉雀無聲,彼此的呼吸聲聽著都是急促的。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林浩從未想過桀驁不馴的文健會如此倔強。更沒想到在他背後,竟是如此艱難。
換作林浩,或許會比文健更凶猛,但這不是他應該去交換的,而是去喚醒。
秀華的表情裏充滿著敬佩,但更多的是無奈,文健應該更努力,而不是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