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分百喜欢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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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狗在雪地里闹了一阵,回屋煲起火锅party来。

“阿姨说,葱不是要等汤开了再放吗?”路漫漫平日里补习,也跟着看了些梁文康妈妈做菜的技巧。

“管她呢!反正今天我爸妈不在,我们三个人,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梁文康一不小心暴露他请客的真实目的。

“原来庆祝我们得奖是假,不想当留守儿童是真!”祁远抓住梁文康,灌下一听啤酒。

三个人正闹得不亦乐乎时,门被人推开了。

“不好意思,今天不营业啊!”梁文康一回头,看到了夏寒。

因为之前帮祁远跑腿送书什么的,他也见过夏寒几面,一时间弄不清楚人是不是祁远请过来的。

夏寒倒是一点也不意外,他大大咧咧地走进来,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刚好坐全一桌,冲路漫漫暧昧一笑:“有人请我来的。”

梁文康看祁远,祁远看路漫漫,梁文康又看路漫漫,关键的是,夏寒也看路漫漫,并且,从包里掏出一个点心袋递给路漫漫。

其实谁都不知道,是梁文康发的朋友圈里,雪人脖子上的红围巾邀请夏寒来的。

那条红围巾,路漫漫在罗马尼亚就一直围着,夏寒只是跟着梁文康朋友圈的定位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遇见了。

微信提示音响起,路漫漫拿起手机一看,是祁远。

“你喊他过来的?”

路漫漫正要回复,夏寒突然开口:“上一次我们说要一起去的点心店,后来我去给你带了些铜锣烧,有草莓味的、香草味的、巧克力味的,还有你最喜欢的抹茶味。”

“我们上次的……铜锣烧?”路漫漫下意识重复,突然想起祁远失踪那天,她与夏寒的争吵——

“路漫漫!我喜欢你!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喜欢你!喜欢你十年了!难道你不懂吗?”

少年张皇的怒吼就在路漫漫耳边——那个黄昏,她所无视的告白。

可是那个少年依旧去了点心店,买回了她最喜欢的铜锣烧。

路漫漫是被一连串的微信提示音拉回现实的。

“我们?”

“路漫漫你有在听吗?”

“你清醒点!”

“不要以为他跟我们去了一趟罗马尼亚,我们跟他就是一伙的——我告诉你,我们是我们——我和你——我们,他是他!”

“他!”

“一!”

“个!”

“人!”

桌子左侧,祁远狠狠盯着夏寒,手机触屏键音嗒嗒嗒响个不停。

夏寒呢,一面大大方方给祁远以回笑,一面当着祁远的面,拆开点心盒子,挑一块铜锣烧,递到路漫漫嘴边。

梁文康支起下巴,满脸八卦。

路漫漫深深叹了一口气,客客气气地用手接过铜锣烧:“谢谢啊!天气冷,要不先喝口汤……呵呵……”

夏寒主动递来碗。

祁远啪一声把手机摔桌上,冷笑道:“有些人,自己没长手啊!”

路漫漫连带着祁远,一起盛了两碗汤,然后,赶忙拿起手机啪嗒一阵输入:“那次你不是知道吗?我还为你跟他吵架呢!”

那天在罗马尼亚,路漫漫三句话不离祁远,按照她那个百分之百的超能力,祁远可是全程围观了她和夏寒的争执。

路漫漫不提还好,祁远脑中瞬间浮现出,那天夏寒抱住路漫漫的画面,心中直冒酸泡。

“哦。”

路漫漫收到一则微信。

哦?

紧接着——

“被初恋抱住的感觉怎么样?”

“帮人家削了那么多铅笔,讲了那么多故事到底没白费!”

“大帅哥现在来倒追你,心里高兴死了吧!”

路漫漫摔下手机,直接上嘴:“祁远你简直不可理喻!”

祁远桃花眼狭长,习惯眯眼,这次气急了,便一点点睁大眼,瞪过去。

路漫漫的眼睛不用刻意睁就滴溜圆,也奶凶奶凶地瞪回来。

整个过程,微信提示音漫天飞。

夏寒挑了挑眉,敲了敲筷:“我说,两位——还有两个大活人在旁边呢!你们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了?”

梁文康实在忍不住,笑翻了椅子。

“那我就直说。”祁远冲夏寒一抬下巴,“这里不欢迎你。”

正在啃鸡腿的甜甜嗅到主人的柠檬酸,跟着冲夏寒吠了一声。

“漫漫也不欢迎我吗?”夏寒委屈巴巴地问路漫漫。

路漫漫刚咬了一口铜锣烧,还没嚼开呢,又不能吐出来,只能露出笑脸打哈哈:“那什么,新春大吉,来者是客——哎呀!肥牛熟了,赶紧吃赶紧吃,不然一会儿就老了。”一边说,一边给夏寒和祁远一人夹了一筷子。

“漫漫,我也要,我也要。”梁文康跟着起哄,被左右二人瞪成马蜂窝。

祁远吃完肥牛,清清喉咙,继续作战:“听清楚了吗,你是客人,客人就要有客人的自觉。”

夏寒不动声色地反击:“这可说不准,万一主人什么时候又失踪了,有客人在,还好照应些,漫漫,你说是不是?”

漫漫埋头吃虾。

梁文康:“失踪?又?之前谁失踪了?”

“大冷天的,只不过考了个第二,就闹脾气搞失踪,任由一个女孩子满大街地找都不出现,实在算不上什么男人。”

梁文康不解,戳一戳祁远的胳膊肘:“谁考第二了?你们俩——你们仨不都是冠军吗?冠军还分一二三的吗?”

路漫漫偷瞄一眼祁远隐而不发的青脸,赶紧给夏寒捞了一把年糕:“吃这个吃这个,芝士馅儿的,好吃不粘牙。”

实际上这年糕可粘牙了,路漫漫盯着夏寒祈祷:“赶紧吃,赶紧吃,最好把牙都粘住了,说不出话来。”

谁料夏寒又要开口——路漫漫赶紧抢话:“他不是因为这个,吃饭吧!”并且给了夏寒一个威胁的眼色。

夏寒终于闭了嘴,夹起一块年糕,然而——

“祁远你玩失踪?你们在国外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啦!哎哟,我都好奇死了!你们怎么都这样,话说一半,好讨厌!”梁文康撒娇求问。

你才讨厌!梁文康这个大嘴巴,路漫漫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不是第二,难道是缺失父爱?”夏寒放下年糕,嘴欠地攻击,“据我所知,祁先生最后不是到机场送行了吗?按我家的标准,你这儿子做得太计较。”

夏寒这句话的信息量就大了——伤人一千,自损八百。

路漫漫再也没力气劝架了,她索性当个没事人,屏蔽周围充满火药味的气氛,埋头大吃特吃。

梁文康可没这么容易熄火,他抓耳挠腮地拉住祁远:“祁浮韫也去了?你们还见面了?”

祁远脸一拉,筷子一摔,终于爆发了:“第二又如何?缺父爱又如何?我敢做敢当,不像某些人,不过当了六年的老二,最后毕业的时候,就翻脸不认人!农夫与蛇也不过如此!”

“六年的老二?谁啊?谁是农夫?谁是蛇?”梁文康总是能听到新的爆炸性信息,偏偏说话的人都屏蔽了主语。

夏寒落寞地垂下眉眼,长长的睫毛簌簌抖动:“我说过了,那时候还小,漫漫,对不起。”随之是让人心碎的叹气。

祁远咬牙切齿,手捏成拳头,心想“装!就你能装”,然后气呼呼地发微信。

“不用理他!他那是苦情戏!”

谁料路漫漫根本没看手机,正忙不迭摆手:“都这么久了,没事儿了,真的!”

“真的?”夏寒抬眸,葡萄眼亮晶晶的,漂亮的脸蛋像是从漫画里临摹出来的。

路漫漫正要点头,祁远突然冷笑:“亡羊补牢?晚了!”

“怎么,就准你改过自新,我就必须永世不得翻身?”夏寒反唇相讥。

“那也要看犯错的大小程度,时间长短和受害者心情损伤程度。”祁远严阵以待。

“那什么……受害者什么的,谈不上。”路漫漫弱弱地举手。

祁远桃花眼一眯,指着夏寒问路漫漫:“你敢说你没受他的影响?明明天生考一百分的人,怎么小学之后,再也没有拿过第一?”

夏寒听完愣了一下,不敢相信似的问路漫漫:“他说的,是真的吗?”

路漫漫想都没想,嘴先否认:“你别听他胡说。”

祁远冷笑:“我胡说,不知道当初是谁死皮赖脸想要成为百分之百存在感的人?”

“祁远!”路漫漫跺脚,眼中闪过泪花。

“我在!”祁远明知这样做不对,可是一看到路漫漫帮夏寒说话,他心里就不舒服。

他心里不舒服,也不想让路漫漫心安。

“路漫漫,对不起。”夏寒的眼睛红了一圈,默默地灌了一杯啤酒。

“不关你的事!”路漫漫回应着夏寒,却红着眼向祁远吼。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梁文康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插进来,可惜三人眼睛红红,拒绝回应。

梁文康抓耳挠腮,拿筷敲碗:“喂喂喂!你们三位,你们坐着我家的椅子,蹭着我家的饭,喝着我家的酒,然后,说着只有我一个人听不懂的话,有意思吗?”

“闭嘴!”三道声音同时喝道。

甜甜吓得鸡腿掉了,躲到梁文康背后,然而好奇心不死,从梁文康背后慢慢探出狗头。

“什么嘛!我自己的家,我还不自由了?”梁文康抱住甜甜,郁闷地喝起啤酒,“你也来一口?”

“你出去!”祁远对着夏寒,开始赶人。

夏寒屁股也不挪一下,冷笑:“哼!都是考第二的人,何必这么斤斤计较。”

祁远炸了:“谁是第二!你才第二!你全家都二!”

夏寒对路漫漫笑道:“你看他,心里终归不舒服。”

祁远一拍桌子:“你妈……”

路漫漫卒,趴在桌上装死,彻底不发声。

夏寒笑嘻嘻地继续:“说脏话不好,老二。”

“别老二个没完,有种咱们俩比比!”祁远不耐烦地一推碗筷。

“比什么?”夏寒脱掉外套,卷起衣袖。

装死的路漫漫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

“大过年的挂彩多不好!”梁文康横在桌子中间,举起啤酒罐,“要不比喝酒吧,吃吃喝喝,多应景——啊!”

梁文康的脚被路漫漫踩住,来回碾了三圈儿。

“啤酒?”夏寒轻蔑地问。

祁远转身从厨房拎来一瓶红酒、一瓶白酒、一瓶黄酒,“咚——咚——咚——”摔桌上,哂笑:“就怕你不敢喝。”

“那什么,学生拼酒不好吧!”路漫漫一把抱过酒瓶,“如果你们非要凑个色儿的话,我来给你们拼!”

毕竟男女有别,谁也不能从路漫漫怀里抢酒啊,祁远和夏寒只能看着路漫漫抱着酒嗒嗒嗒地跑回厨房,又重新拎出三瓶——

一瓶鲜牛奶,一瓶鲜橙汁,还有一瓶苹果醋。

“拼这个怎么样?”路漫漫眼睛锃亮,一脸期待。

祁远和夏寒嘴角隐隐有些抽搐,一脸“开什么玩笑”的表情。

“我没有开玩笑啊!”路漫漫瞪大眼,无辜道,“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请骆老师、仲老师、鲍教练,哦,我都忘了钱主任了,不知道他们今天有没有空啊?”

路漫漫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

梁文康瘸着脚,眼疾手快地抢过手机,帮祁远和夏寒做了决定:“喝!他们喝!”

阳光大好,两个大帅哥面对面而坐,喝着精心调制的果味奶茶,原本那种煮酒论英雄的江湖豪气消失殆尽,软绵绵的下午茶氛围愈加浓厚。

梁文康实在憋不住,鼻腔中漏出一丝笑音,被夏寒和祁远同时瞪住,他索性不憋了,一边捶桌一边狂笑。

路漫漫满意地捞着火锅,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

正是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开的头,祁远和夏寒也不管杯子里的到底是什么了,竟还认认真真拼起来了!

这么左一杯右一杯的,忙到路漫漫都来不及兑饮料了。到后来,祁远索性拎起手边的那瓶苹果醋,仰头直喝,夏寒则拎起牛奶直灌。

“怎么办啊?他们喝这个还较上真了?”路漫漫给梁文康递了一个眼神。

真是红颜祸水啊!梁文康一边心里想着,一边递回眼色:“不就是牛奶果汁吗?喝不死人的,顶多多跑几趟厕所!”

然而,话音刚落,夏寒突然跑开,随后屋里的人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呕声。

“我就说他喝不过我。”祁远拎着空瓶向路漫漫邀功,打了一个满是醋味儿的嗝,“我是第一,第一!”

路漫漫嫌弃地皱脸:“好好好!你第一,乖乖坐下,吃点菜。”

嫌弃是嫌弃,祁远一口饭没吃就喝冷饮,路漫漫还是有点担心的,谁知她刚给他夹了一颗牛肉丸,祁远就推开她,也跑到外面吐了。

正在打盹的甜甜,一秒站起,跟着冲出去。

一分钟后,祁远推开门,脸色惨白。

梁文康赶紧去扶:“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祁远喉咙像被卡住,说不出话来,便指了指院子。

路漫漫和梁文康出门一看——

夏寒竟然晕倒在院子里了,甜甜正围着他边嗅边打转儿。

路漫漫过去一摸,手冰冷,额头滚烫。

三人吓得不行,梁文康立马背起夏寒,让祁远扶着,赶去医院。

厨房里还煨着猪蹄煲,梁文康临走前,给了路漫漫钥匙,让她收拾一下,再锁门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