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远瞬间清醒了,想要起身,却发现庄棣棠趴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他冲一边愣住的消防员皱起了好看的眉,对方这才后知后觉,上前拉开了庄棣棠。
另一边的消防员趁祁远起身,立马扶起路漫漫的手,小心翼翼地检查。
左臂是着力点,左手背已然血肉模糊。
右手背情况好一些,但也破了皮,手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周围人都倒吸了一口气,路漫漫自己看了一眼就闭上了,眼泪哗啦哗啦地流,疼得她想爆粗口。
只有祁远一个人死死盯着她的伤口,双眼通红。他颤抖着想握住路漫漫的手,手伸到跟前,却又缩了回去,一滴泪狠狠地砸向地面。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重。
“能动吗?”消防员稍微弯了一下路漫漫的左臂。
路漫漫拧着眉点了点头。
“目前看来,没有骨折,小姑娘就先保持这个姿势,不要乱动。待会儿去医院,手臂内外侧都要检查一下,里面肯定也有擦伤。”消防员叔叔对祁远叮嘱。
路漫漫有些纠结,发问:“嗯……这个姿势,站起来岂不是僵尸?”
“都这时候了……”祁远一开口竟然带了些哭音,他咬住牙,瞪了路漫漫一眼,双手扶住路漫漫站起,路漫漫乖乖地闭嘴当僵尸。
谁想,祁远腿一软,两个人又同时摔倒。
“你没事儿吧!”祁远马上紧张地去扶路漫漫。
路漫漫摇了摇头,唇色惨白。
“小伙子,你先别动。”一个国字脸的消防员突然按住祁远的肩膀,另一个矮一些的蹲在祁远右腿边,稍微压了一下祁远的腿。
祁远闷哼一声,一滴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滚下。
“小伙子,别顾着旁人了,你自己的腿都骨折了!赶紧的,救护车来了吗?我们一起帮忙,把人送上去。”
“来了来了!就在楼下!”刚松了一口气的钱书熙立马迎上前来,安抚人心。
忙活了一个晚上,这个结果已经很让他满意了。
路漫漫伤的是左手,右手还能写字;祁远呢,反正提前录取了,折个腿也没什么,还能少折腾些;至于庄棣棠嘛……想到这里,钱书熙的脸沉了下来,不能退学,也要让这孩子休学,这心理状态得好好调整一下!
这家子都是什么人哪,女儿站在阳台上一个晚上了,爸爸妈妈没一个接电话!
折腾了一个晚上的闹剧终于落幕。
荒唐的一切恍若从未发生过,只有地面上一道暗灰色的血痕,提醒着庄棣棠,她不得不直视的事实。
最后那一扑,庄棣棠对祁远无疑是心怀怨恨的。
如果不是祁远,她或许可以在自己编织的少女心事里,自欺欺人地活下去,可是祁远指出了她最真实的动机,让她想逃避都无从选择。
的确,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纯粹地喜欢过祁远。
她只是见不得路漫漫活得比她好,她只是见不得身边的人活得比她好,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
可是,从小到大,不是也一直只有她一个人活得最痛苦吗?
尽管那么痛苦,她还是那么认真,那么较劲地活着,她那么认真地活着,可是那些人,她的老师、同学,就连消防队员,他们临走前,都没有看她一眼。
没有一个人回过头来问一问“庄棣棠,你还好吗”。
庄棣棠,你还好吗?
漆黑冰冷的夜里,女孩独自一个人,对着扁扁的弯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