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梁文康正被梁妈妈叨叨着穿入冬第一条秋裤时,祁远破门而入。
梁文康像是抓到了救星,扯开嗓子号:“妈!你看祁远!这么冷的天,他裤子上还有洞!”
梁妈妈回头一看,小伙子身上就三件,一件薄薄的米白针织衫,一条破洞牛仔裤,一件灰格呢大衣——这可是祁远精心搭配了半小时的杰作。
祁远吃早餐时,脑中突然蹦出路漫漫在商场挑围巾的场景,整个人一下就清醒了!一定是期中考试考得不错,想送礼物呢!
她要送围巾……还算有点良心。
祁远特地翻出了祁浮韫从英国寄回来的大衣,色调、质感都考虑进去了,总算搭出满意的一身。
因为自小练棒球的缘故,少年肩宽腿长,简直就是行走的衣架。加上那张精致俊俏的脸,走出去,路人只当是偶像明星。
祁远都能想到路漫漫被他美色迷惑,愣在当场的样子了。
无奈总有个替儿子觉得冷的梁妈妈。
祁远一路跑过来,气喘吁吁,正冒着汗呢,一件黑色羽绒服就凌空盖在他身上。
“造孽啊,大冷天的,鼻子都冻得通红。”
梁妈妈一边把羽绒服拉链拉上,一边顺手摸了下祁远的裤管:“哎哟,外面都结冰了,还穿单件,快!坐**,我正好买了两条秋裤……”
梁爸爸梁勇曾经是祁家的司机,说起来,还是柳淳介绍过来工作的。当时他们一家人在B城落脚,多亏了柳淳的帮助。
梁文康的小初高,也多亏了祁家,一直和祁远上的本市顶尖的学校。
祁浮韫和柳淳离婚后,一个周游世界,一个常居寺庙,梁勇也不好意思赖在人家里白领工资,便自己创业,从摆摊卖小吃开始,到有了这家麻辣烫店。
说起来,从小到大,祁远在梁文康家耗的时间是自己家的两倍。
祁远的家,就是一个空****的壳子。
梁爸梁妈也不好议论别人家夫妻的事儿,只是觉得孩子太辛苦,便把祁远当自个儿儿子养。
大儿子二儿子一视同仁,于是,五分钟后,在梁妈妈的高压嘴炮下,祁远裹成了和梁文康一样黑乎乎的一团,乍一看,挺像熊大熊二。
梁妈妈检查完秋裤加羽绒服,高高兴兴地发话:“行了,出去玩儿吧!”
“太丢人了。”祁远想。他迈不出那个门儿。
梁文康每年这么一次,都习惯了。他大大咧咧地迈过门槛,对着门槛里的兄弟眉开眼笑:“出来啊!你一早过来,该不会是来我家穿秋裤的吧?”
祁远挪了半个步子,还是没有办法克服脚上那双大棉鞋,他放弃了挣扎:“待会儿路漫漫会来,你就说我不在,如果她有礼物送,你帮我收一下。”
话音刚落,前院店里就传来女孩清脆的问候声:“阿姨,请问祁远在吗?”
“就在后院,你直接进去啊!小姑娘穿得挺暖和!”梁妈妈爽利的笑声飘到后院。
女孩嗒嗒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祁远着急,使足了力,终于把梁文康锁门外了。
“记住我说的话。”他捏着嗓子对着门缝嘱咐。
“祁远让我跟你说,他不在,有礼物给我就行。”梁文康一见路漫漫就倒豆子。
祁远无语扶额。
“他还生气呢?”路漫漫戴着手套,很艰难地从兜里掏出一盒东西。
“他生你气啦?”梁文康心想,自己怎么没看出来呢?祁远一大早屁颠屁颠跑上门等着收礼物,还穿得跟个花孔雀似的?
“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路漫漫叹了一口气,“他那狗脾气,不好哄啊……这个给他。”
祁远愤怒地砸了一下伤痕累累的木头门框,表达一下存在感。
“他在门后面啊?”路漫漫后知后觉。
“你也穿秋裤了?”梁文康接过那个橘粉色的小礼盒,晃了两下,琢磨着是什么东西。
门后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我怕冷,还特意穿了两层呢!”还好路漫漫迟钝,没听出话中话。
祁远默默松了一口气。
“开门!人走了!”梁文康捶门。
祁远用后背抵着门,心想,骗鬼呢!
“咦,送的什么呢?祁远你再不出来,我帮你拆礼物了啊!”
拆就拆,也让你羡慕羡慕。祁远得意地想。
“咦?金嗓子喉宝?祁远,你喉咙疼吗?”
门突然被拉开,梁文康差点摔个趔趄。
然后,整个周末,祁远都在思考,为什么围巾变成了金嗓子?
大概是某次,祁远暴怒毒舌之际,破了音?
当然,答案只有路漫漫一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