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化作真身的凤凰仙飞出破碎的窗口,五彩羽毛流光溢彩,姿态威风凛凛,仙气缭绕仙光圣洁。
楼下群妖惊见凤凰仙现身,顿时吓得跪倒一大片,白正远第一个反应过来,一边恭敬磕头,一边口中大呼:“我狐妖族不知凤凰仙大人在此,大胆冒犯,请凤凰仙大人恕罪!”
铁火野一愣之后也跟着跪下告罪,金玫眼睁睁看到白夜光被制伏,呆立原地脸色苍白目光惊惶,凤凰仙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挥翅膀甩给这位始作俑者一道雷霆电闪,金发精灵立刻被击倒在地。
周围鸦雀无声,只听到凤凰仙温和的声音:“土精灵女王,你们精灵仙最近很忙吗?管教你们本是精灵仙的分内之事,本仙君今天越权代劳,希望下次见到精灵仙时他不会怪罪。”
被那一击废去大半法力,金玫挣扎着爬起来,跪地弯腰埋下脸:“金玫知道错了,精灵仙大人最近在闭关,不敢劳烦大人,请凤凰仙大人处罚金玫。”
凤凰仙目光扫过跪地俯首的群妖:“今夜你们百妖夜行扰乱三界的和平秩序,本仙君本应该严格处罚你们,但念你们尚未铸成大错,这次只是警告,以后你们不许来人界作乱,否则绝不轻饶!”
凤凰仙训斥之后,命令土精灵族、白狐妖族和狼人族还有其他小妖的队伍各自散去,别墅大院在黑夜中渐渐恢复宁静。
别墅二楼客厅一片狼藉,一地碎玻璃片中,林亦天守在倒地的九尾白狐身边,看到凤凰仙飞进来化身人形,墨色长发半束在后背,淡蓝色衣袂飞扬之间散发着斯文儒雅的气息。这个看起来清高正直的神仙,却让他感觉到冷酷可怕。
但是为了维护朋友,林亦天还是壮胆昂首道:“凤凰仙大人,白夜光曾经是白世灵魂的一部分,是白世给了他生命也给了他狐仙的身份,只要你可以认可这件事,接受他的存在,并没有什么违背天道规则的说法啊!”
万寻定定地注视林亦天,那种压迫力非常人所能承受,仿佛下一瞬间他也会遭到一道雷霆电闪,像他这样的凡人说不定当场变成焦尸,林亦天虽然内心恐惧,双眼还是坦然回视:“白世的魂魄已经消失了,白夜光是他留在世上的最后一缕魂,难道你一定要你的徒弟完全消失你才满意吗?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道正义?”
万寻沉默片刻,闭了闭眼睛,又念了几句咒语。倒在地上的九尾白狐身上一松,凤凰图腾的束缚力量被消除,他变回人形,银色长发贴在汗湿的苍白脸上,他凝视着那个黑发黑眼的少年。林亦天扶他起身,白夜光抓住了林亦天的手,那样的温暖,让心脏有种被解冻的感觉,一瞬间感到安心而满足。
万寻道:“白夜光,你业障太重,我最后给你一次选择机会,要么你跟白世一样元神消失,要么你现在跟我回九岛凤凰国。”
林亦天怔了怔,放开了白夜光的手:“我不要你消失,你去吧。”
白夜光凝眸看了他一会儿,对他伸出一个拳头,林亦天会意地伸手和他碰拳。白夜光唇角微扬,凑近他轻声说:“只要你不忘记我,我就不会消失。”
我不会忘记你,因为如果忘记你,就如同我自己消失了一样。
如果可以奢望,我也希望你不要忘记我,如果连你都忘记我,那这世界再也没有人会记得我。
黎明降临,黑夜终将告别,天亮之后,一切都仿佛回归原样。
夏天风和日丽,一群白鸽飞过天空。
林亦天走进宝华书店,店员江莎笑着递给他一个快递,是绝艺传媒通知他在“我遇见最美的你”摄影主题大赛中获三等奖的通知单,尽管他的摄影技术不够资深,那一组叶深短暂一生回顾的照片,打动了很多人投票,很多人都惋惜这位如流星陨落的人气女星。
林亦天想起过去的经历,那一幕幕都从眼前过,时空交错,恍如隔世。若不是还有人证物证,还以为那些记忆都只是一场梦。然而,有的人就算分离,也会一直被彼此曾经辉映过的精神影响。即使回忆会有感伤,他仍然不会忘记,因为他知道,被重要的人忘记,是一件很悲伤的事。
想起叶深说的,万物的终极是消失,所以她选择逃避现实生活中丑陋残酷的部分,把自己一直留在最美好的时候,在自己消失之前让爱和理想不朽。
这在凤凰仙万寻看来愚蠢,但绝不是可以轻视的。
林亦天觉得自己虽然不够懂得世间复杂的人心,但他也觉得凤凰仙不懂爱和理想,在人类短暂一生的生命中,那是活在世间对未来的希望。
他不知道,跟着凤凰仙离开的白夜光未来会怎样,自己和周围的人未来又会怎样,也许还会有很多不可预知的困难,有很多冷酷丑陋的现实,有很多无法接受的生离死别,而他必须努力成长,因为怀抱再见的希望。
手机突然响起,是天星岚打来的电话,她在那头惊喜道:“少主和玉轩刚刚从水镜岛回来了!你现在哪儿?”
“啊……那太好了,我在宝华书店等你们!”
放下手机,他听到店里的音乐台在播放陆南音的《望君安》:
彼时年少形影成双与君畅聊心之所向
万里江山尽在脚下奔腾而过无事挂心
花香风暖画栋雕梁笛声绕指舞姿翩然
我笑君多愁善感君怨我不知情怀
转眼一切化作尘烟看尽江山不见君面
笛声寂寥琴弦音断地北天南尽闻心酸
秋月风寒旧景黯然沧桑变幻形只影单
君不见无处可寻思无邪唯望君安
《天星传说2•凤凰图腾》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