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公司大厅,职员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
一进公司,夏未便觉得气氛不对,感觉大家的目光全聚在她身上。
一想到她和左仕宏的关系,夏未就不免心虚。
旭姐将她拉到角落里,声音压得极低:“夏未,我有东西给你看。”说着,打开手机相册。
那是一张模糊又做过处理的照片,夏未一眼就认出,那是昨晚她和周信并肩坐在第一排的照片。照片中,除了她和周信,身旁的人都打了马赛克。
从旭姐口中,夏未才得知事情原委。原来今早,她和周信的绯闻在公司传得沸沸扬扬。
这张照片不知是从哪里流出来的,因为事关公司,所以公关处理得及时,不仅迅速删除了照片,还发了内部通告,要求大家不以讹传讹。
“虽然处理得及时,可难保多事的人不会去深扒,特别是周总监那一拨忠实迷妹。”旭姐眉头紧皱,忧心忡忡,“这几天你在公司去哪儿我都陪你一起。”
夏未心倒大,宽慰起旭姐:“旭姐,没事的。”
旭姐“啧”了一声:“你听我的。”
职场的明争暗斗也不是好应付的,说不定就中了别人放的冷箭呢,还是小心为上。
“叮”的一声——夏未手机上来了一条来自周信的短信。
旭姐很尊重地没有凑过去,给足了夏未阅读的空间。等夏未放下手机时,她担忧地问: “怎么了?”
“周总监让我去找他。”夏未回答。
“啊?”旭姐咂舌,越发不懂了。
周总监是个谨慎又心思细腻、周全的人,现在正是撇清关系的时候,怎么还要夏未去找他呢?周总监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02
办公室里,周信正坐在办公桌前,处理昨天落下的文件。
翻了又翻文件,看不进去,满心烦躁,他给夏未发短信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不见有回信,也不见她上楼。
他将文件推至一边,拨通内线:“叫夏未上来。”
电话挂断,他坐不住了,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单手抵在厚实的玻璃窗上,另一只手松松领口。
巨大的外墙玻璃下是车水马龙的热闹马路,像极了此刻他的内心,来来往往全是心事,却怎么也抓不住其中一缕,就是觉得烦闷且躁动。
周信的秘书亲自来请夏未上楼,在夏未办公的那层楼掀起了不小的涟漪。她起身的时候,还能听见身后有铅笔“咔嚓”折断的声音。
董哥倒吸一口凉气,旭姐也捏了一把汗。
才在公司闹出绯闻,现在又光明正大不避嫌,让一众对周信有想法的人分外眼红,恨不得当场把夏未给剐了。
夏未带着纷杂的心事站在总监办公室门口。秘书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道低沉的声音:“进来。”
推门而入,淡淡的烟草味扑面而来。
周信背对着她,站在开了半扇的窗户前,身形修长。
“周总监。”
“坐。”周信转过身,指着她身侧的皮质沙发。
“不了。”夏未开口,“周总监找我什么事?”
周信面色清冷,看不出情绪。他打开办公桌左侧抽屉,从里面抽出一沓资料。
“早上的不实传闻让你为难了。”周信边说边从中间抽出一张,眯了眯眼,“那张照片是我们公司的人拍的,我让人顺着查了ID,找到了人。”
夏未没有问是谁,周信却开口了:“你想怎么处理?”
周信手撑在桌沿上,一双眼紧盯着夏未:“夏未。”
“我只是一个小小员工,这事还是周总监决定。”
“好。”半晌,周信说了这一个字。
只要她开口,他就照她说得做。
03
阳光透过未拉严的窗帘缝隙溜到脸上,肆意流连。
许至央在**翻了个身,敷在额头上的毛巾滑落到枕上,她缓缓睁眼,全身无力。
她半坐起,脑袋里像是有千万根神经在疯狂拉扯,疼得一抽一抽,她在努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事。
客厅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香味和煳味齐齐扑来。
“姚紫。”许至央刚喊了一声,就看见开放式厨房里的一抹身影,熟悉到骨子里。
“醒了?”向阮东身上系了一条围裙,很不衬他。看惯了他精致着装的样子,现如今这副模样也有点搞笑和狼狈。
“姚紫呢?”她问。
“她早出门了,要亲自去沟通你今天的走秀安排。”
“我没事。”
“你需要休息。”
“我说了我没事。”
向阮东端着砂锅的手一顿,语气强硬且带着几分莫名的愤怒:“我说了你要休息。”
不想和他争吵,许至央决定回房间。
脚才刚迈出一步,身后就传来他的声音:“我给你熬了粥,过来吃。”
向阮东解开围裙,将围裙随意搭在椅背上,回身就抓住许至央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她按到座位上坐好,俯身附在她耳畔:“乖乖喝粥,不然,我就欺负你。”
他倾过脸,嘴唇覆在她的额头上,嘴角扬起一抹笑:“退烧了。”
许至央捕捉到他话里的信息:“你昨晚就来了?”
“嗯。”向阮东应了一声,自然地落座在她身侧,将砂锅里的粥舀至小碗里,仔细地吹凉,“我喂你。”
许至央夺过他手里的碗:“不用,我又不是残废了。”
看她恢复了精神的样子,向阮东扯唇一笑,笑容和窗外的风景一般温柔。
昨晚他一直等在宴会厅外,看着微醺的许至央被姚紫带回家。他又在她楼下坐了许久抽了许久的烟,准备离开的时候,姚紫打来电话说许至央发烧了,怎么劝都不去医院。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姚紫在拉开门就看到他的那一刻惊呆了,这神速——就像是守在楼下的啊。
来不及废话,向阮东疾步跑去卧室,手轻抚上许至央的额头,有些烫。
**的人脸色苍白,眉头紧拧,手还紧紧压在肚子上。
他俯身靠近,声音极致温柔:“至央,我们去医院。”
半梦半醒,许至央睁开眼,向阮东的脸近在咫尺:“我不去。”
就算生病了,也是倔得不行。
可他就是拿她没办法,不去就不去。
他摩挲着她苍白的脸,眼里满是心疼,打电话让向家私人医生立刻过来。
许至央没大碍,只是有些发烧加上胃炎并发了。
一整夜,他都守在她身边,打了一盆水,毛巾拧了又拧,给她擦拭降温。睡着的她安静而美丽,一点都不像平时和他相处时的冷漠和带刺。
他很享受这样宁静的夜晚,也期待以后日日如此。
肚子的空**感让许至央顾不上和他怄气,端起清粥,轻舀一口送入嘴里。
向阮东单手撑着脑袋,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吃,时不时抽过一张纸递给她。
看她吃得那么香,他觉得之前浪费的两锅粥值了。
他伸过手,动作熟稔,大拇指指腹轻蹭过她的嘴角。她一偏头,他僵在空中的手只得讪讪收回。
他拉开椅子站起,走了几步将上衣脱掉,露出后背精壮结实的肌肉,手臂举起,牵动隐隐的背阔肌。
许至央垂下眼帘,敛收目光。
他直接进了浴室,哗啦啦的水声敲击在她心上,像鼓棒敲在鼓面。
心一下一下跳得厉害。
一碗粥喝完,浴室里的水声也正好停了。
向阮东将她的姜黄色浴袍当成浴巾围在腰间,松松垮垮,仿佛随时会掉。
此情此景,许至央恨不得绕道走,可挡不住他长手一揽。
他将她圈得很紧,胸口淌着水滴浸湿她身上的睡衣,熟悉的沐浴露香味袭入她的鼻间。
“放开。”许至央低吼出声,可力气终究敌不过他。
许至央扬起手,胡乱地推搡、挠抓,指尖不经意地触碰到他的肩头,有一处像疙瘩似的小圆点凸起。
她动作一滞,那是被钢笔扎到的位置。
向阮东能感受怀里的娇躯微微一颤,将她拥得更紧。
两个人像是在暗中较劲,许至央咬着牙拒绝他的靠近,而他嘴角挂着闲闲的笑看她红着脸挣扎。
这时,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向阮东眉头一皱。
许至央找准空隙从他怀里脱身,一溜烟跑进了卧室,关门上锁。
向阮东就站在原地看着这扇门,扬起嘴角。
04
向阮东不接电话,只是看着来电号码,表情一秒变得冷漠。
打电话的人挺坚持,一个接一个地打,直到他接起。
刚接通的瞬间,电话那头就传来暴跳如雷的吼声:“向阮东,你要是今儿个再不回来,我就把你从向家除名!”
“好啊。”向阮东声音淡然。
向父在电话那头愣了愣,气得差点爆血管,继续吼道:“你要还当你是向家人,明天你就给我回来参加订婚宴,你那些风流韵事我既往不咎。楚家那丫头哪一点配不上你?论学识、样貌哪一点不比那个走秀卖笑的模特强?”
向阮东声音沉了几度:“谁答应的订婚谁去。”顿了顿,“你在意的是公司,是向家的基业,怕没继承者,公司会落入那些虎视眈眈的董事手里。我衷心希望父亲活久一点,看有没有机会手把手教出自己满意的孙子。”
电话里死一般沉寂,片刻后,里面传来什么东西被砸在地上的声响,随即电话被挂断了。
房间里,许至央抱膝窝在**,听着门外响起的“咚咚”声,抬眸偏过去。向阮东接电话时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所以她能从他的回复中猜出打电话的是谁、说了些什么。
向阮东靠在门上,语气淡淡,像在说晚上吃什么一样:“我们做个交易,你给我生个孩子——”
有东西砸在了门上,一声巨响,震得向阮东跟着一动。
“孩子跟你姓。”向阮东自顾自说完,他的姓一点都不好。
窗帘随风扬起,将她眸子里不明的思绪拂散。
她咬着牙低吼:“疯子。”
向阮东靠着门,微仰着头,喉结上下滚动,眸里情绪翻涌,似拉下的夜幕,沉远火红。
想要执手走下去,爱不成,那恨着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