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设计这种看起来大空间的视线差是建筑学的基本功。
皇子们闻言，立刻张大嘴巴，惊叹不已。
小朱和朱棣他们，更是连连点头表示受教了。
这时，唯独老朱哼了一声，心里气不顺，故意找茬。
“咱就说，这凤阳宫被你建成这样，没少劳民伤财吧？”
张成早料到老朱有此一问，光棍地一摊手。
“这陛下您可问着了，咱这座凤阳宫非但没有大兴土木伤民害民，还让不少百姓发了笔横财呢。”
话语落，无论老朱还是小朱等皇子们，全都齐刷刷看了过来。
他们睁大眼睛。
“建这么大一座皇宫，耗时几年，耗材无数，这都不会劳民伤财？”
老朱一听，这里头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缘故，立时好奇心痒。
他咳嗽一声，连忙催促道：“张成啊，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以工代赈。”
张成笑眯眯地抛出一个让老朱小朱都不陌生的答案。
“曾经的凤阳穷啊，天灾人祸不穷，可谓是荒山野地，千里无鸡鸣。”
“家家户户都没余粮，外头偏还有匪盗为患。”
“为了供养百姓，我率先推动铺路富民，挪用当年税收让百姓拿到足够活命的钱粮。”
“等家家吃饱喝足了，再与粮商交易，又向朝中申请，发放粮种。”
“只是如此，依旧不过稍稍恢复元气，让百姓恢复农桑，勉强糊口罢了。”
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张成第一年尚且还有税收可以挪用。
但自从老朱知道家乡父老过得不好，专门偏心给了免税正策，让民安养生息。
张成这个县令只能对天翻着白眼，想尽办法搂钱，忽悠过往豪商和乡绅，继续钻研生财之道。
要知道，后世什么来钱最快？
剑走偏锋，必定是房地产。
先不论豆腐渣工程种种带来的危害，这一饮一啄，施工期间随便漏点好处，都够商人趋之若鹜啊。
而且拆迁大搞建设，百姓还能得到优惠，除此之外雇百姓上工支援官府建设，同样有钱拿。
好处都让豪商乡绅，以及百姓拿了，除了凤阳官府穷得是一点油水没捞着，咬着牙坚持外。
这么一年一年循环下来，先是百姓屋舍焕然一新，街坊重新划分区域，便民利民。
待百姓真正拾起对官府的信任，张成再提起要响应圣上郑策，大搞中都营建，百姓们再一看有长期饭票在，且还是在自家附近服劳役，自然再无抵触情绪。
张成简单带过最初几年的艰辛，光说富商百姓们从基建中受益。
待有足够的商人看到好处，以及张成代表的凤阳官府重视商户的态度，打下最基础的经营盘。
张成顺势拿出专利这个大杀器，大招工匠，成立铸造工坊，划工业区，让新发明如雨后春笋冒出来。
只要看过凤阳新奇的好东西，来往游商皆不舍得离去。
即使没有基建工程，一间间工厂作坊林立，除农事外一身力气无处使的青壮又能投入下一场劳动中，多劳多得。
久而久之，凤阳百姓只要有一双勤劳的手，踏实肯干的心，这日子想过差一点都难！
“原来，这便是你藏富于民的妙诀。”
老朱早就得到了张成治理凤阳的心得小册子。
可是真亲耳听到张成这些年是怎么盘活凤阳的，还是忍不住心生感叹。
“正如你所言，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张成啊，咱当初派你来凤阳，还真是最正确的决定。”
张成轻笑着一拱手。
“蒙陛下天恩，臣不敢不尽心。”
“而自打来了凤阳，和此地父老乡亲同舟共济，臣也乐在其中就是了。”
老朱喜欢的就是张成身处逆境，还能从容不迫的心态。
何况，凤阳这么难的局面，都被他铺平道路走出来，成为当之无愧，首屈一指的大明第一城。
可想而知，张成惊世之才华，放在这偏安一隅，有多么可惜。
老朱原来的那点火气，当即烟消云散了。
他心情复杂地拍了拍张成肩膀。
“抛开你那些不合时宜的奇思妙想，咱手下有你这臣子，是咱福气啊！”
“陛下谬赞。”
这种话张成耳朵都快听出老茧了。
只是从没有这一刻那么腻歪。
他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
您要觉得我啰嗦，那就听我的别搞活人殉葬制啊！
总之，有他在，全新的大明决不允许有朝天女出现。
在老朱有意放松下，一行人又有说有笑，游到凤阳宫的东南角位置。
说是东南，也并不确切，因为那正合中轴一线，遥遥与凤阳城门相对的地方。
老朱乍一来到此地，抬头一看，惊了。
“这是祭天之地？”
“不错，正是天坛。”
张成通过系统知道，其实南京的紫禁城也有天坛，只不过不如后世帝王屡屡改建的天坛那么宏伟壮丽。
现在女真人还不成气候，张成当然不会随便引用野猪辫子还有蒙古人的传统花纹，给自己找晦气。
不过那些精美华丽的藻井，如果不存在于天坛，为世人所见那就太可惜了。
天坛之美，在于坛墙两重，形成内外坛，其中坛墙南方北圆，象征天圆地方。
而主要建筑在内坛，圜丘坛在南、祈谷坛在北，二坛同在一条南北轴线上，中间有墙相隔。
圜丘坛内主要建筑有圜丘坛、皇穹宇等等，祈谷坛内主要建筑有祈年殿、皇乾殿、祈年门等。
别看利用视线差，这种减除民族风格的天坛，和后世毫无区别。
实际上，过于铺设浪费的设施是没有的。
不过在张成的要求下，系统还是根据设计，将回音石留了下来。
张成此刻就站在天坛正中，对着老朱等人笑道：“陛下，你们不妨就站在这里大喊一声试试。”
“哦？这天坛不会自己回音吧？”
老朱从远处走进来，大概看了看这建筑陈设，兴致勃勃地站到张成边上，真气沉丹田喊了一声。
之后，奇妙的事发生了。
皇子们清楚听到他们父皇的回声，不断响起。
明明在露天之下，却仿佛置身于重山峡谷中，这么大喊一声重重叠叠的回音响起。
由此可见，若是真于此行祭天大礼，隆钟大鼓之下，皇帝抑扬顿挫宣读祭文，群臣高呼拜伏，那将是何等震人心魄的情景。
思及此，众人无不露出震撼之色。
老朱也想到了什么，突然脸色涨红，激动起来。
“有此得天独厚之地，京城地动之后，咱要大办古祭安民心，不就有现成的祭坛！”
“张成啊，你不愧为咱之爱卿，又给咱解决了一头疼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