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史本来就是由后世唐朝人士撰写的,为了彰显自身得国之正,撰写隋史之时的当朝者唐太宗李世民,也是有可能把隋炀帝杨广黑一黑,这样就能让唐朝更加显得尽如人意了。
不过,叶南更加想不通的是,杨广弑父篡位的事迹是假的,**母屠凶的事迹也是假的,劳民伤财修运河建东都的事迹也产生了差错,甚至还顶着门阀望族的压力,让天下百姓都得到了当官的机会……这么一个好事做尽、反转人设的君主,怎么可能会把隋王朝给败亡的了?
叶南露出了半信半疑的表情。
一旁商夫见状,便是解释道:“咋地,小伙子你还疑惑这件事啊?现在不止大兴城啊,洛邑啊,各个地方都在讨论着这件事,据说那个什么吏部的官员,都四处找人去了,说是要找一批工匠,去工理台当官,这些事情人尽皆知,怎么可能会是假的,怎么可能需要怀疑呢?”
似乎是为了要说服叶南,商夫还指着大兴城城门口说道:“你瞧,那儿正有人贴告示呢,没准是征官征成功了呢!”
叶南闻言便是回头望去,果然看到有一批官兵正在大兴城外的城墙上贴告示,其中带头贴告示的,不是别人,正是内史虞世基。
既然虞世基也在现场,叶南便打算去问一问,以探虚实,可走过去,还没开口,叶南却是发现虞世基满脸愁色,不知在担忧着什么。
“虞大人,多日不见,身体可好?”叶南小心翼翼打招呼。
虞世基回过头,见是叶南,便是叹了口气道:“哎,原来是叶南小兄弟啊,真是太巧了,见到你,我深感欣慰……”
说是欣慰,但虞世基脸上却不见半点喜色,一直皱着眉头,好像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似的。
叶南不禁疑惑问道:“虞大人这是什么了?垂头丧气的?出什么事了?”
虞世基指着城墙边上的告示说道:“出什么事,你不都看到了吗?”
叶南顺着虞世基指着的方向望去,却见告示上写着的是,大兴城放开征官,有一技在身者,皆可报选当官,擅长工艺者优先。
在告示尾端,还列举了好几个已经成功选为工理台以及谒者台的百姓官员,这些官员都是黎民世家,草根家族,背景都不显赫,他们被选为官员的消息,不胫而走,完全给大兴城内外的黎民百姓打了一针兴奋剂,各个嚷着也要去吏部毛遂自荐,谋个官位当一当。
叶南恰好看到,有一批商夫看着告示,虽然不识字,但一旁一个识字的老者把告示念了一遍过后,这批商夫当即心动了,马不停蹄地就朝着内城争前恐后奔去了,看样子他们也要去吏部报选当官了。
叶南站在原地,看着那一批蜂拥般奔入内城的商夫,便是心生疑惑,当然他也无法对此事评价褒贬,只能冲着虞世基问道:“虞大人怏怏不乐,是对此告示有什么意见吗?”
“鄙人能有什么意见啊!要知道,这可是圣上的亲口诏令,谁人敢有意见?”虞世基这番话说的尽显顺从之意,可语气却是显得郁闷乃至愤懑。
随后虞世基才气鼓鼓地说出了实话。
“鄙人不过是想不通,圣上为何会产生这种念头呢?先前圣上下令建东都,开运河,鄙人便已经是不得其解,可未曾想,如今圣上愈发恣意,竟向民间征求当官者,此事若定,黎民百姓亦可当官,势必会将朝野闹得天翻地覆啊!”
叶南困惑反问:“虞大人此话怎讲?为何百姓当官,朝野便会翻覆不定?”
虞世基挥了挥手,示意叶南借一步说话,待来到城门一旁的隔墙边上后,虞世基这才小声地说道:“叶老弟,你有所不知,圣上此番决定,势必会引起五姓七望诸士不满,原本这当官之路,世袭而成,五姓七望门阀贵族在朝野中也皆有一官半职,可圣上今番如此作为,无非是得罪了五姓七望,叶老弟你说,五姓七望诸多富贵之士,何以承认圣上的诏令呢?”
叶南听懂了虞世基话里暗藏的意思,不由反问道:“虞大人的意思是,五姓七望会造反?”
虞世基猛然面色大变,愕然大惊,他只是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还真被叶南看穿了他的心思。
当下虞世基便挥手否认道:“不不不,叶老弟你这话可不能乱讲,这要是传到圣上耳里,你我都难逃欺君忤逆之罪啊!”
叶南摇摇头道:“虞大人言重了,皇帝既然下达了这个命令,必定会预料到这种情况发生,毕竟隋朝本就是踩着门阀贵族上位,他此番打破朝官世袭制,肯定早就想过如何应付五姓七望的不满乃至造反了。”
虞世基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不错,但圣上下诏已有数日之久,五姓七望贵族门阀虽是不满,朝中多闻其反驳之声,但真正抗议的,却鲜少有人,由此可见,圣上下此诏令,势必是深思远虑,只是鄙人仍旧想不通,圣上究竟是缘何想到施行征官制的呢?”
叶南并未回答虞世基的困惑,他恍然间想到了某个家族,便不由问道:“大人,你说贵族门阀尚有不满,只是鲜有抗议,那陇西贵族,作何态度?”
叶南之所以问出这个问题,并非没有原因。
要知道,五姓七望之首,便是陇西贵族,而这个贵族里边,李氏占多,其中就包含着了李渊一家。
如今杨广下诏征官,打破朝官世袭制度,必定会削弱李氏家族的地位,尤其是李渊唐国公的权力,作为五姓七望之首,陇西李氏的领袖李渊不可能毫无作为。
然而,对此虞世基却是摇摇头冷笑道:“陇西贵族如今早就没落了!那帮人能有何态度呢?”
“陇西没落了?这是为何?”
“叶老弟有所不知,先前你不是让鄙人打听李渊下落,好让你与他能见上一面吗?而后鄙人不辞老弟所托,到唐国公府拜访一阵,却是受人通报,李渊一家几口,早就被遣到汾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