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确实需要银两,这就是俗称的“进门费”,历朝历代,除了个别清官和“冷官”以外,只要是到大官宅邸、热门官府办事,尤其是办私事的,这守门的差役可都是不能得罪的,不然轻则不予禀报,重则给你反告一状,弄得你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可能丢了买卖、丢了官帽、甚至丢了性命,这就是俗语所说的:“宰相门前七品官”。
这些“七品官”每天都在看着不同的人进出,经过多年的观察,他们已经知道这些人错综复杂的关系,什么人是什么背景,什么人是什么来路,在他们细心的观察揣摩中,早已经掌握得八九不离十,他们知道对什么人说什么话,知道怎么让这些人“心甘情愿”地把银子拿出来,知道怎么凭银子的多少来办事,也知道怎么把火候拿捏得正好,让客人有气说不出,主人却还在夸他好。
通过此次省道上的所见所闻,钱掌柜和钟三深知这进门费的厉害,用过早饭,二人回房单独商议了一下,钱掌柜离家前一天听了夫人和钟三的劝告,一共只带了五两银子,虽然在百里驿站吃的喝的都是打行带来和买来的东西,没有花费银子,但在百里驿站为钟三抓药,花费了几十文,如今只剩下四两多银子了,钟三就更别提了,身上还是上次二哥卖猪后交了房租、又留给石小七一些银两后,剩余的那二百多文,二人加在一起,也不过就是五两多点的银子。
这点银子根本不够应付知府衙门的进门费,但他们又觉得,还是应该去试一下,毕竟一来还有徐小五在,徐夫人既然要求他作引荐,可能也会有什么办法,二来这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结交大官的机会,再怎么也要闯一闯,不然连试都没试就放弃,岂不是更加可惜,想到此,钟三便将自己的钱给了钱掌柜,二人也没对徐小五说,就悄悄地和店小二兑了五两整银,放在钱掌柜那里,然后等徐小五带好书信等物,三人也没骑马,便一起走出了朋来客栈。
徐小五按着徐夫人给的地址,找寻知府衙门,他来过省城几次,路还是比较熟的,前几日闲逛,又加深了点印象,因此找起来并不费力,三个人只用了半个时辰不到,便走到知府衙门前。
这是一所大气的官府,钱掌柜和钟三以前在街面上看到过阳城县的县衙,在阳城县的乡民看起来,那县衙已是八面威风的森严场所了,而现在看着这知府衙门,一切就都不能相提并论了,但见那衙门院墙宽阔,可以想象其占地面积很大,院墙有一丈多高,透出内外分别的庄严与厚重,大门上高悬一块金字牌匾,上写:“中原府衙”,门前有四个差役,两人跨刀直立,两人来回踱步,四双眼睛居高临下,不停地扫视着街面,就像是在监视所有过路人的一举一动,看得人人都有一种芒刺在身、恨不得赶快逃离的感觉。
钱掌柜和钟三呆呆地看了一会,等徐小五叫了他们,才跟在后面,壮着胆走上前去,到得近前,领头的正是前两次徐夫人见到的差役,只是三人都不认得,那差役一见钱掌柜三人,马上喝了一声道:“是什么人,竟敢在此处闲逛,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徐小五听了赶紧上前揖手道:“官差大人请了,我等是阳城县镇东打行的,前来给张知县夫人送信,烦请大人给通秉一声!”
那差役一听就火了,立刻大声骂道:“什么什么?又是镇东打行?我说你们镇东打行这是把咱这知府衙门当成你们的客栈了是不是啊?这才几天工夫啊,一茬接着一茬,我看你们干脆把打行搬到这街对面来算了,真是莫名其妙!”三人这才听出来前两次夫人说的就是此人。
钱掌柜、钟三互相望望,都感到十分尴尬,徐小五倒是熟门熟路,看惯了这些人的嘴脸,他继续陪着笑道:“官差大人说得是,这几日是叨扰得多了点,可这不是有事要回禀嘛!”说罢便摸出徐夫人写的那封书信递了过去,那差役接过书信,一看抬头写着:“阳城张知县夫人亲启”,落款则写着:“阳城镇东打行郭凤英敬上”几个字,于是问道:“这郭凤英是谁啊?”徐小五答道:“回大人,是我家掌柜夫人,”那差役听了摇摇头道:“没听说过!”徐小五不敢提夫人已来过两次的事,就伸手摸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笑着说道:“有劳大人了,”钱掌柜和钟三一看,那锭银子足足有十两,他们对看了一下,心中都翻起了波浪。
谁知那差役看了眼银子,居然没接!只见他把嘴撇得更加弯曲了,半边身子也开始抖起来,接着便听他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道:“我说你们这些个做买卖的,到底懂不懂规矩啊?这知府衙门是你们随随便便能进的吗?”徐小五被他这样将了一军,手悬在空中,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就在此时,钟三赶紧给钱掌柜使了个眼色,钱掌柜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急忙摸出那锭五两银子,放在徐小五的手中,那差役瞄了一眼,又看看三人,再看看书信,这才最终跺了下脚,把银子接了过来说道:“实话对你们说吧,咱这个院子,现在不是随便能进的了,你们今天一个都别想着进去,”他这一说不要紧,钱掌柜三人顿时愣住了,他们彼此交换着眼神,都在想那银子是不是白给了。
那差役等了会接着又道:“算了吧,看你们可怜,人就别想了,这信给跑一趟吧,都在这候着吧!”钱掌柜三人听了连忙施礼致谢,那差役转过身去,消失在大门之中。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那差役重新回转过来,身旁还多了一人,此人大约五十岁左右的年纪,胡须已经花白,身上穿的虽然是布衣,但比一般百姓的布衣要好些,差役对那人倒是挺客气,一排里走着,还颇有相让之意,及至门口,差役才对钱掌柜等人说道:“你们的书信已经交予二小姐,二小姐也看了,她有几句话要告诉你等,”说罢便向那老者打了个相让的手势。
那老者于是开口道:“你们便是阳城镇东打行来的人吧?我家二小姐说,今日她不方便见你们,但是她已看过你家掌柜夫人的信,她对你们能够招安山寨、获得皆大欢喜的结局,表示十分满意,上次你家掌柜夫人亲自来送货,她也深表感谢,二小姐还说,她已回信给张知县,请他代为表示谢意,并对镇东打行给予适当的嘉奖和慰勉。”
没想到那老者的话音未落,已惊到了当场的二人,这二人不由得都再看了那老者一眼,只不过在这眼神的背后,却各有深意,而且大不相同!
我在写《黑金王朝》过程中学习到的一些文字知识。
写《黑金王朝》的过程,真是一个异常艰辛的过程,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我也学习了很多,收获了很多,今天我就来说一说这其中的一个收获——文字的精准度。
我们在日常交流、写作过程中,经常会误用或者错用一些词汇,这里面当然最严重的是“的”、“地”、“得”的用法,现在基本上都在用“的”来代替后两者,这个其实是不规范的用法,相信大家对这个误用是比较清楚的,我自己一开始写《黑金王朝》时,也犯过这样的错误,后来花了不少时间又改了回来,这还亏得当初女儿的及时提醒和强调,不然我可是想偷懒蒙混过关的。
除了上面这个具有普遍性的问题,还有“吗”和“嘛”,这两个字也经常被混用,尤其是用“吗”来代替“嘛”十分常见,其实,在作为感叹、强调、反问语气的时候,应该用“嘛”,而不是“吗”,而且一般用“嘛”的时候,后面基本不加问号,而是加感叹号,或者逗号、句号,因为它是反问句,而不是疑问句,疑问句就应该用“吗”,加上问号,表示确实有问题,想通过问询得到答案,不过我在之前对这两个字就有过注意,因此在写《黑金王朝》时,基本没有误用。
除此之外,还有“工夫”和“功夫”,这两个词也经常被混用,我这次在写《黑金王朝》时,一开始也没搞清楚,后来通过查询,才终于弄明白,原来工夫是指时间概念,比如“一盏茶的工夫”,而“功夫”则是指人的武功等能力方面,比如说“青龙寨的王英是有功夫的”,等等。
还有“绝不”和“决不”,一开始也弄不清楚,后来通过查询,知道“绝不”一般是指客观方面不可能发生的事,比如小说中的“此时动兵,绝不是好时机”等等,而“决不”则偏重于主观意思,表示某人不可能做某事,比如在小说里就有“钟三决不放过”这样的句子。
还有“谁(未、不)承想”、“谁(未、不)成想”和“谁(未、不)曾想”,这三个词也很容易混用,直到现在,我修改《黑金王朝》时,仍然在改这些错误,经过查询,只有第一种“谁(未、不)承想”是正确的,表示没有想到的意思,后两种用法都不准确。
还有“以至于”和“以致于”,这两个词,一开始也有点混淆,后来查询过才知道,“以至于“是指到了某种程度,而“以致于”是指下文是上文原因造成的结果,比如小说当中有“买卖越做越好,以至于每年都能有几万两银子的利润”,但大部分都还是用了“以致于”,比如“这几日更是已经急得不可开交,以致于成天都没心思做农活了”。
还有“大气”和“大器”,通过查询学习到,“大气”一般是指气势宏大,或者人心胸宽广,而“大器”一般是指人能干大事、能力高强,比如《黑金王朝》第一章描写钟三的宅院时,就有一句:“最奢华、最大气、最有权势的宅院”,而在第十一章里,钱掌柜则说钟三是“思路敏捷,口才不俗,将来必成大器”。
除了用词,还有标点符号的用法,比如一开始我就搞不清到底逗号、句号这些是放在后引号内还是外,后来查了一下才知道,在用于说话时,逗号、句号、问号、感叹号等放在后引号之内,而用于引用某人的话或者特殊名词时,标点符号则要放在后引号之外,我曾经用错,后来又花了大量时间去改。
凡此种种,可能还有一些,这里只是举几个例子,用以说明,写作是一个不断学习、不断积累、不断进步的过程,当然,它有时候也是一件严谨的事、一件枯燥的事、一件辛苦的事,任何投机取巧、惰性思维和得过且过的想法,都不适用于成功的写作,我希望以我的严谨和辛苦为大家带来一本负责任的好书,这是我写这本书最基本的一个态度和原则,我会将它贯彻始终,也希望大家多多批评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