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王赵泽见赵文这般深明大义，也满意地点了点头，真不愧是自己的儿子，此时的赵文真有年轻的自己几分风采。
赵文转过身来，看了眼年迈藩王，轻声问道：“父王，若是真的开战，会死不少人吧？”
镇南王赵泽深深叹了口气，回道：“是啊，上次齐周之战，我齐国大军伤亡数十万才击退了北周大军。”
听到数十万几字，赵文的心里咯噔一下，是啊，凡是两国开战，哪会不死人啊？
说到底，两国之间的大战不过是国土的争夺，资源的争夺，但这一切的基础却是万千民众啊。若是大战之中，民众死伤殆尽，要那国土又有何用？
就在这时，赵文的眼中突然涌出一些泪水，追问道：“那，那父王会死么？”
闻言，镇南王赵泽微微一笑，脸上满是无畏之色，回道：“死？人终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若是我的身死能换来南齐百万民众的万年太平，我愿死！”
听到镇南王的慷慨之言，赵文的脸上多了些敬佩的神色。到底是江南六州的唯一藩王，镇南王赵泽当之无愧！
看着赵文，镇南王赵泽满意地点了点头，语重心长道：“即便是父王战死沙场，你也不必太过忧伤，今后之路，还需你这等后辈来走。”
是啊，说到底，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他，镇南王赵泽，生前如何风光，死后也只不过是史书上的一个冰冷的名字罢了。
这天下，不就是由万千前赴后继的有志之士构成的么？
即便他镇南王赵泽身死，在他的身后，还有赵文，还有那位世子殿下，还有独臂老者，还有萧治，还有......
言罢，镇南王赵泽便迈步走出了书房，只不过，此时的镇南王的身影之中透露出了一丝的落寞。
看着年迈藩王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赵文微微叹了口气，是啊，今后之路，还得由他这等青年才俊去走。
至于像镇南王赵泽的那等年迈的忠直之士，最终也只能成为历史车轮前行时留下的车辙罢了。
就这样，赵文在书房中继续阅览古籍，至于，大战一事，自然与他无关，毕竟，此时的赵文只能算是一位初入兵道的窥门者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独臂老者亲自前来书房，带着赵文用晚膳去了。
这次的晚膳，不知为何，众人尽皆哑口无言，自顾自地吃着。不多时，晚膳完毕，赵文率先起身，却被镇南王赵泽一把拦住，镇南王赵泽看了眼赵文，叮嘱道：“文儿，若是我真的出征，你可要保重啊。”
听到镇南王所言，赵文眉头紧蹙，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酸楚，而后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离开了用膳的偏房，不是赵文无话可说，而是赵文的泪水已然在眼眶中打转，若是再停留在此处，只怕是一刻钟时间，那泪水就会不争气地顺着脸颊滑落。
出了偏房，赵文迈步走进后院，坐在后院的石阶之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陷入了沉思。
独臂老者缓缓踱步来到赵文身旁，缓缓坐下，看了眼赵文，轻声问道：“小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听到独臂老者的声音，赵文转过头来，看了眼独臂老者，回道：“老邓，你说，这次万一父王真的战死沙场，我该当如何？”
闻言，独臂老者沉默片刻，而后缓缓摇了摇头，道：“不知。”
其实，身为镇南王次子的赵文，这些年来，都处在镇南王赵泽的荫蔽之下，无论是刮风还是下雨，他都受不到丝毫的损伤，可若是这把大伞离开了自己，赵文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在赵文的心中，其实早已谋划好了镇南王战死之后，自己该做之事，只不过，他尚且存在忧虑，其一，若是自己这般年纪，这般武艺，接管辽北铁骑，除了镇南王身旁的亲信，何人会信服自己？
其二，世子殿下即将回府，到那时，自己又该以何态度对待自己的这位兄长？
......
太多的忧虑在赵文的脑海之中浮现，这位小王爷终究还是感到了心累。
不多时，柳灵儿迈着轻盈的步伐从院门缓缓走来。
见柳灵儿出现在自己面前，赵文拭去眼角的泪水，起身笑道：“柳姑娘，你来了？”
也许是察觉到了赵文语气之中的微妙变化，柳灵儿眉头微皱，轻声问道：“公子可遇到了什么麻烦？”
闻言，赵文连忙摆了摆手，回道：“不曾遇到麻烦，不曾遇到麻烦，天色不早了，柳姑娘还是早些歇息吧。”
在赵文的心中，即便是柳灵儿凭借她的身份，真的可以迫使北周或者南蛮退兵，他也定不会这样做。
也不是赵文不识大体，更不是赵文私心太重，只不过，这等行径的确是太过为人不耻，即便是赵文放得下脸面，试问南齐皇帝可会放得下脸面？南齐朝堂文武百官可会放得下脸面？南齐百万民众可会放得下脸面？
听闻赵文所言，柳灵儿知道赵文绝对不会采纳自己今日所说的提议，便只好请辞道：“那好，公子也早些休息，我这便回房了。”
闻言，赵文微微一笑，摆了摆手，示意柳灵儿回房。
见柳灵儿回房之后，独臂老者这才轻轻拍了拍赵文，嘱咐道：“小王爷大可不必如此忧虑，船到桥头自然直，顺其自然便是，我也回房歇息去了，小王爷，你也早些回房吧。”
言罢，独臂老者便起身回房去了。
看着独臂老者的背影，赵文无奈地点了点头，是啊，此之一切，皆为命数，顺其自然才是最好。
想到这里，赵文长出了一口气，随即也起身回房去了。
这一夜，赵文总算是睡了个安稳觉。
翌日清晨，赵文早早地起床，简单洗漱之后，便穿好衣物来到后院之中继续锻体。
此时，府内的下人们已然开始布置，张灯结彩，准备着三日后的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