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上的暗纹闪烁幽光，将泉眼当中的玄阴幽泉，激起层层波纹，这一切看似风轻云淡，十分惬意。
但是细看之下，就会发现，在一层层的波纹交叠之际，空间被割裂出无数道细细密密的黑色裂缝来，这些裂缝并非只有这么小。
而是在白枫圣体的压制之下，只能这么小，否则，只是一层波纹，恐怕就能让白薇三人身死道消，这泉眼当中的凶险，可远比他们三人所遭遇的兽形傀儡厉害多了。
只不过遇到了白枫，白枫半圣之体在这里镇着，玄阴幽泉无法伤到他分毫，甚至在白枫睡过去之后，都压根没感觉到这些凶险。
凶兽真正的杀机，被白枫在不知不觉间，就全部扛了下来，留给含枢三人的，不过是些小手段罢了。
“这鬼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压根杀不完呐，到时候咱们没被这鬼东西弄死，反倒先累死了！”腔穴当中，清光骂骂咧咧的发牢骚。
小半天的时间，被他击碎的兽形傀儡，没用一千也有八百，但是充斥在整个腔穴当中的傀儡，非但没少，反而越来越密集，偌大的能将一整座山装进去的腔穴。
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这鬼玩意儿，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清光心里真的有点慌了。
“快完了！”含枢抽空告诉清光道。
在他们三个当中，就属清光最会偷懒了，干掉的兽形傀儡也是最少，白薇则最不惜力，剑光纵横间，成片成片的兽形傀儡，野草一般倒下。
“你怎么知道？”清光闻言，心中一喜冲含枢大喊。
含枢指指头顶，之间原本穹顶之上，密密麻麻的碎片，已经不剩多少了。
清光很快回过神来，心情大好，他当然也知道这些兽形傀儡，就是因为那些掉落的碎片引起的。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这么难搞！”清光看到希望之后，可算加了把劲儿，解决面前的兽形傀儡。
“真灵碎片，也就是残魂！”含枢告诉清光说。
同时也引起了白薇的注意，白薇难得主动开口，问道：“说清楚点！”
清光也难得没有和白薇作对，同样给含枢一个眼神，想要知道答案。
“你们发现没有，这些兽形傀儡的模样，大多和咱们先前遇到的那些江中凶兽一模一样，至少很少的一部分，同洪荒当中的那些妖兽一样。”
“江底的枯骨，咱们也都看到了，很显然，那些惨死在这头凶兽口中的生灵，一身精气，全都成了凶兽的食物，而他们的神魂却并没有彻底磨灭。”
“而是堆积在这里，只要给他们一个妖躯，无论是水做的，还是土做的，它们就都会化身成为一个个没有灵智，只知杀戮的傀儡。”含枢将他的发现全盘托出。
清光听过之后，顿时信心大增，得意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什么妖法呢，就这点门道，那就全都给小爷去死！”
白薇眸光闪动，稍作思忖之后，又问含枢道：“这未免有些太简单了吧？”
真灵碎片不难得到，就是比真灵碎片更完整一些的神魂，也不难得到，但是只有这东西，再加上一点水，就能复生出这如同凶兽一般的傀儡，也太不现实了。
这压根经不起推敲，白薇甚至都不用动手尝试，都知道这行不通，因为万物诞生，少不了造化之力。
可造化二字，唯有圣人方解其中一二玄机，同时也与长生息息相关，岂是他们这些圣人之下的修士，能够窥探的？
这头凶兽，即便很强大，但一个连灵智都未诞生的家伙，又怎么能和圣人相比呢？因此，含枢所讲只是听起来行得通，实际上，问题很大。
“真灵碎片只是一个引子，背后肯定有更关键的东西，不过，我们并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含枢大方承认白薇的质疑。
他又不是圣人，他能看到的只有那么多，事实证明，他说出来的都是对的，只不过还有一些是他不知道的。
白薇并不认同含枢的解释，不过，除此之外，她也看不出其他的东西。
在三人合力击杀之下，整整三日之后，腔穴总算再度复归平静，清光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回响在耳边。
干掉身前最后一头兽形傀儡之后，清光直接仰面躺倒在地，胸膛起伏，真的快要累死了，自他修行以来，还没这么累过，简直就是噩梦。
含枢双手扶膝，虽然没像清光那样躺着，但情况也好不到那里去，白薇抬手擦了把鬓角的薄汗，她的状况看起来比含枢两人要好很多。
但那只是看起来而已，握剑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她只是不习惯在外人面前示弱。
没有人想接下来怎么办，他们现在就想这么停下来喘口气，仅此而已。
穹顶之上的碎片化为乌有，清光看着黑压压一片的上空，心里难得踏实，感觉危机离他而去。
眼睛一闭，竟然睡了过去，等到清光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忽然发现，腔穴没了，浮岛没了，就连那条大江也消失不见。
站在一片荒原之上，天边残阳赤红，一尊巨人的身影横在天边，将残阳挡去一半，天光溅暗，清光心里压抑无比。
下一霎，巨人侧开身躯，残阳的光芒直扑清光而来，赤色的夕光尚未照到清光身上，又忽地寂灭，好像蜡烛被吹灭了一样。
天边那道残阳被一角黑袍彻底遮去，一个全身上下遮掩在黑袍当中，只露出一只竖眼的存在，降临大地，所过之处，黑暗侵蚀一切。
“啊”
清光声嘶力竭的叫喊出声，因为那个黑袍的竖眼看向了他！
恐惧骤然临身，清光宁愿去面对那头凶兽，不，十头凶兽，也不想面对这么个家伙，斗志瓦解一空。
清光能做的，唯有等死，眼睁睁的看着生机如同那轮残阳一般被磨灭，沉入无边无际的绝望当中。
“杀！”
忽然，天边的巨人发出一声怒吼，挥舞手中的斧子杀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