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你说抓人是他们的事。”
“可他们会抓么？”
“会办么？”
“你是朝廷的贤相，可连你都对这些事置若罔闻，百姓的冤屈怎么申？！”
“大唐的天下何以为继！”
这番话，足以让魏徴无地自容。
曾几何时，他也是个敢说敢做的人。
但如今呢？
开国重臣，个个想的都是明哲保身，活着才是上策。
正当魏徴想要开口之际，江旭的铡刀已经落了下来。
很干脆，不拖泥带水，长孙方人头落地。
好了，事情已经做完了。
朝廷想把咱怎么样，那就随便吧。
中郎将郭天长叹一口气，黯然摇头。
魏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带着家丁离开。
当晚，江旭就在这衙门里头过夜。
打地铺！
明天会是个什么样，他才不管呢。
人一死，消息立刻就传进宫中。
太监王德战战兢兢的说了出口，不知道皇帝会不会发飙。
想来，应该不会。
李世民躺在椅子上，脸上没有笑容。
“好一个江旭，胆大包天。”
“他还真的不怕惹事，杀了长孙顺德的儿子。”
“明天，将会是一场血雨腥风啊。”
“罢了，王德啊。”
王德俯首。
“奴才在。”
“你让人给魏徴带个话，明日早朝的时候，让他替眹兜着点儿。”
“遵旨。”
次日清晨，长孙顺德走的比谁都快，气势如虹。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他坚决不能让江旭活着。
走在一起的大臣撞见他，很多人还是不解的。
邳国公这般气势汹汹、怒气冲天，还是头一次。
待到长孙顺德走远了，他们才开始议论。
“邳国公这是怎么了，火气很大啊。”
“听说昨日他那外室所生之子，被人给杀了。”
“有这事儿？！真的假的。”
“应该是真的，不然他哪儿来的那么大火气。”
“不能吧，谁敢杀邳国公的儿子，这不是去老虎的嘴里拔牙么，这是得罪整个长孙家族啊。”
“据说是个管钱粮的。”
我的妈呀，真是不知死活。
事情听着都新鲜，钱粮小官，也敢得罪长孙家的人，过分了啊。
群臣入了朝，站好了班。
李世民从侧门进来，端居龙座。
“陛下驾到！众臣叩首！”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谢万岁！”
王德：
“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长孙顺德的眼睛瞪视着金吾卫中郎将郭天。
他自己不能出面，必须有人站出来说话。
郭天也是尴尬透顶。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郭天走出人群，进前发言。
“陛下，昨夜在东城发生了一件凶杀案。”
李世民装作完全不知。
“凶杀案？此事应该呈报给刑部、御史台、大理寺，怎么会奏到眹这儿来呢。”
“这……”
“怎么？”
“回陛下，昨晚杀人者，乃是新科状元江旭。”
“江旭会杀人？他不就是个文状元么。”
“陛下有所不知，江旭此人，穷凶极恶，冒然抓人，不经堂审，直接处死，实在是有碍大唐律法。”
群臣都能看出端倪，大概杀死邳国公儿子的，就是江旭。
这小子，够能耐的。
连国公的儿子也敢动，不等于是在打长孙皇后的脸么。
这下该凉透了。
也对，像江旭这种人，就不应该活着。
早死早好。
“陛下，江旭只是一个六品钱粮主簿。”
“他没有查案的职责。”
“即便是越俎代庖，也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冒然杀害百姓。”
“臣以为，在天子脚下出此荒唐之事，实在是有碍陛下的圣名。”
李世民嗯嗯的点着头，两眼直勾勾望着魏徴。
魏徴啊，是时候展现你真正的技术了。
和事佬、背锅侠，你都得当啊。
不然要你这个宰相是干嘛的。
其他大人也纷纷进言。
“万岁，那江旭前日就冒犯圣上，攻击太子和皇子，还侮辱兵部尚书侯君集，实在是罪不可恕。”
“臣启陛下，绝不能姑息像江旭这样的人。”
“此人应当处以车裂！”
车裂？
这刑法在隋文帝的时候，就已经废除了，太过残忍。
长孙顺德面容狰狞，恨不得一口咬死江旭。
他在忍，在等皇帝的指令。
魏徴走出人群。
“陛下，新科状元，不能杀。”
啊？！
又是这个家伙，想当搅屎棍么。
怎么就不能杀了。
他是你爹？
还是你吃了他的好处。
一位大臣轻蔑道：
“魏相如此袒护那贼子，难不成连你也要破坏朝廷纲常？”
“我只是说出心中所想。”
他开始辩护。
“江旭是新科状元，突然处死，会让天下的读书人寒心。”
“此外，他为何要抓人，为何要杀人，需要详加查证。”
“倘若那被杀之人真是十恶不赦，那江旭就罪不至死了。”
另一个老臣不爽。
“相爷此言，是十足的谬论！”
“江旭再怎么着，也是我大唐的臣民，要遵守我大唐的律法。”
“陛下刚才说的对，抓人杀人，那是刑部、御史台和大理寺的事，他江旭凭什么越俎代庖？”
“若是人人都学他，那我大唐还有什么律法可言？”
“岂不是说，文官可以杀人，武将要去行书？”
“朝廷岂不是都要乱套了。”
唉，做宰相不容易啊。
做一个替李世民背黑锅的宰相，就更不容易了。
这几句话一说，让魏徴如何去对答呢。
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可是，李世民的表情，分明还是在指望他说话。
思量片刻，魏徴再次开口。
“臣以为，不妨先着人查一下，被杀之人到底是谁。”
说的很对，先了解江旭为什么杀人。
就算要给江旭定罪，也得先查出个所以然来。
可是，这人经不住查啊。
虽然很多人都知道死者是张顺顺德的儿子，但他是个妓.女所生。
长孙家的颜面，就是皇后的颜面，同时也是皇帝的脸面。
李世民微微一笑。
“魏相说的很对，着大理寺的人去查一查吧。”
谁敢查？
谁敢接这个案子？
查来查去，都是在羞辱长孙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