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身神明:三天两头被献祭

第五十二章:新年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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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靖康三年,邯郸磁州。

今日是年初一,爆竹声中一岁除,红红火火的炮仗还零零碎碎地躺在街头,仿佛依稀能窥见昨日的除夕盛景。

可那满街巷的炮竹虽瞧着喜庆,却偏偏出现在了此刻的磁州。

这座,前一刻刚被金兵踏平的磁州城,还未来得及过个美满的新年,就已经是疲惫不堪,摇摇欲坠了。

仅两个时辰,昔日偌大的一座繁华小城,就变成了一座空城。

兵荒马乱下的磁州,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狼藉,昨日还是热热闹闹的团圆日,一夕之间却因为战乱,满目疮痍。

城墙上的红灯笼还闪着微弱的烛光,那贴在城门上的福气绵延,如今也只剩下了一个气字。

还真是,气死人不偿命的气。

磁州的百姓们大抵是一辈子都没有想到,全城的杀身之祸,竟源于一个根本没有来过的人。

想来今日的九泉之下,会有一堆投诉的冤魂。

强盗一般的金兵撤走后,城内的百姓也逃难去了,如今只剩下几只可怜兮兮的麻雀在叽叽喳喳,为这座寂静如一滩死水的磁州城带来了唯一的生机。

又是半晌,远处响起了一声鸡鸣,鸡鸣过后,死气沉沉的街巷里竟传来了更夫的打更声。

已经是,五更了。

城内所有的酒楼都已毁在了战火之中,可唯独最偏僻处那座平日里最不起眼的酒肆,完好无损。

就连挂在酒肆前的旌旗都新的不行,那旌旗上连落雪都不曾有,旗面上孤零零地写着一个夏字。

或许是太偏太小了,又毫无存在感,连足以使国破家亡的战火也懒得波及它。

可如今就不同了,它的完好无损就像是鹤立鸡群般,引入注目。

这座单名一个夏字的酒肆,宛如战火纷飞时固若金汤的堡垒,多少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酒肆的门关着,忽然有一人闯了进来,那人一推门,便有一股子寒气随风而来,浑身上下风尘仆仆的,像是逃了许久的命似的。

可他虽瞧上去有些狼狈不堪,身上所穿服饰却极为贵重,那一身浅金色衣袍上竟绣着一只蟒。

一只,细微到几乎瞧不清的白色蟒。

来人见屋内无人,便自行取了一壶酒,寻了个桌子喝了起来。

那是酒肆里最隐蔽的一处角落,靠墙,有一扇不大不小的窗户,望出去正对着长街尽头,恰好能瞧清楚城门口的所有动向。

酒肆这唯一一位客人喝了约半炷香的时间,便起身准备走了,而他竟然还顺走了一壶上好的竹叶青。

就在此时,酒肆的门啪得一下关了起来,那扇木门瞧上去摇摇欲坠,却一下子隔绝了屋外的寒气,寒气散去后,屋内温暖如春。

客人警惕地环视了一圈酒肆,并未发现任何人,眼神中的警觉慢慢散去,推开门正准备走。

“先生喝了酒,就要离开吗?”

这时,酒肆里传来一个声音,听上去有些稚嫩,客人疲惫的眼眸之中顿生警觉。

“何人在此?还请现身一见。”

“我是这家酒肆的掌柜。”

声音的主人自楼梯上走了下来,上下打量了下不请自来的客人,微微抬头,看着足有他两倍高的不速之客,半晌,方笑着说道:“新年安康。”

客人愣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新年安康。”待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时,唇角已经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笑意,全然没有了先前生人勿进的冷冽。

酒肆掌柜又道:“虽然今日是春节,但本店没有什么活动,所以还烦请先生把酒钱结一下。”

客人道:“理当如此,不知是多少银两?”

掌柜拨弄着算盘,一笔一笔算道:“先生先前喝的是本店最贵的女儿红,一坛要八百两银子,手上拿着的是五十余年的竹叶青,一壶三百两银子,还有先前坐的是本店最好的位置,收费是一万两。三笔费用相加,总共是一万一千一百两,今日是春节第一天,与先生相逢亦是有缘,那就给先生抹去个零头,就收先生一万一千两吧。”

“……”客人不敢相信,这么一个十岁大小的娃娃,居然开了一家黑店。

“这位小掌柜,你这漫天要价,恐怕不妥吧?”

“有何不妥?”小掌柜狐疑地看了眼他,“先生你不会是不想给钱吧?”

客人忙道:“酒钱我自然是要给的,只是小掌柜这些酒的价格也就算了,那个座位竟然要一万两,岂不是漫天要价?”

“先生觉得不值?”小掌柜问道,“那先生方才为何选择坐在那里?”

客人道:“自然是那儿能完美的隐藏身形,又恰好有扇窗户,能瞧见城门口的动向。”

小掌柜道:“那先生觉得,为何那里会恰好有扇窗户,又为何能隐藏身形,不被外人察觉。”

“自然是……”客人突然反应了过来,“难道那里是掌柜特意设计的?此处表面上是一座毫不起眼的酒肆,实际上做的是情报买卖的生意?”

小掌柜又拨了下算盘,道:“先生果然不是普通人,一点就破,不过现在可不止一万两了,本店规矩,知道酒肆秘密者,要么死,要么给钱。”

“……”客人心道这是什么规矩?

小掌柜又拨弄了会算盘,终于是算清了,“客人现在总共欠本店一千零一十一万两。本店支持现结和赊账,只是这赊账是有期限的,看先生器宇不凡,不久的将来定当得偿所愿,这赊账期限就定在一月后,如何?”

客人越发觉得这小掌柜是在诓人了,他笑了笑,道:“小朋友,你还是回家找你爹娘吧,你这样子张口就来,可是不对的哦。”

小掌柜又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悠悠道:“看来先生还是想赊账。”言罢,他拿起来一旁的笔,在上面写了龙飞凤舞的几个字,递给了客人。

“先生,我这已经是莫大的让步了,本店赊账从来不超过七日,如今这种一个月的期限,可以说是童叟无欺,物美价廉,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客人看着手上的欠条,嘴角一抽。

“先生若是再不签,待会儿可就走不了了,先生这条命,想必比这一千零一十万两值钱多了,若是等会儿那些金人来了,先生怕是在劫难逃了。”

客人顿了一下,眼神之中布满了杀意,沉着声问道:“你是金人?”

“我可不是金人,若仔细算起来,我和那些金人还是有仇的。”小掌柜道,“不过若是先生不签,我这酒肆你也是走不出去的,而且我相信等会儿来得那些金人,一定愿意给我这一千零一十万两白银的,而且就算我加个两倍,他们也愿意给的。”

小掌柜年纪不大,可说出的话句句带着熟络,就像是经常做这种买卖似的。

客人半眯着眼,思考了一会儿,终于是妥协了,在纸条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下我可走了?”客人问道。

“还不行。”小掌柜忽然掏出了一枚玉印,在客人惊恐的神色中,在上面加盖了印章,然后将印章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这样看着,就舒服多了。”小掌柜道,“先生你走吧,看在今日先生还算爽快的份上,我再给先生指一条明路,沿长街城门反方向走有一道暗门,暗门出去往东北百里有一座崔府君庙,先生可至庙内休息一晚,自能化险为夷。”

“多谢。”客人的表情虽还是将信将疑,可他的直觉却告诉他,眼前这个漫天要价的十岁孩童不会害他,相反,他是在帮他。

客人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大堆人踹开了夏家酒肆的木门。

小掌柜还在那看着账本,头也不抬地说了句:“新年安康呀,客人们。”

带头之人见酒肆内只有个半大点的孩童,不免有些轻蔑。

他打开了一幅画,扯着嗓子问道:“小鬼,你可见过这个人?”

小掌柜的眼神在画上停留了有一会儿,才道:“好像见过,但他已经走了。”

带头之人又道:“去哪儿了?”

小掌柜摇了摇头,道:“我记性不太好,他好像也没说去哪里,不过他好像在那个位置坐了很久。”

带头之人看了眼角落里的那个位置,走过去,坐了下来。

他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肯定是他没错!”带头之人极为笃定,他坐在这不就是观察我们动向,我看他一定是从城门跑了,毕竟这磁州城就这一座城门!”

“将军所言极是!”副将道,“那我们赶紧去追人!”

于是一群人浩浩****地出了城,自以为是地追人去了。

这群官兵一走,酒肆又静了下来。

小掌柜在身旁的算盘上拨了几下,神色有些喜悦。

他似自言自语道:“这下,应该够了。”

“小公子今日瞧着怎么这么高兴?”楼梯之上,走下来一位白发老者。

小掌柜兴奋道:“木爷爷,公子我今日赚了一千万两。”

木爷爷笑道:“不会是刚刚那个冤大头给了公子一千万两吧?”

“正是,晚上还会有冤大头给我们送钱来,这次坑他们多少好呢?”小掌柜拨弄着小算盘,一边算一边道,“我瞧着三千万两,应该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