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环绕的地下深渊，被人为开凿出一所巨大的宫殿。宫殿类似人间帝王的寝宫，各个工作领域都被划分清楚。靠近宫殿大门口的一处大厅有丝丝缕缕的黑雾溢出。
两只头顶尖角，马脸兽身，壮硕如牛的生物自黑雾走出，它们的鼻孔吞吐着白气，肥厚的嘴唇翕动，竟口吐人言。
靠左的一只魔物开了口：“新生的一批幼兽天赋太差了，投放到各界都一个月了，居然没有几个消息传回来。”
靠右的魔物应和：“哎！也不知道大人究竟是怎么想的，要我说直接打上去不就行了吗？偏说不可行，需得徐徐图之。我们在这里困了多久了，有一百多年了吧？”
“对啊，在这儿收了这么长时间的消息，我都快发霉了……咦？有消息传回来了，快去捕捉！”
一枚黑漆漆的小球，半飘**着快要融入雾气。
马面异兽大手一挥，“扑通——”一声便落入它怀中。
“嘿嘿，让我看看是什么好货色……”
小球在马面异兽的手中疯狂转动，缠绕在其上的黑雾逐渐散去，一幅幅画面映入二人眼帘。
赫然是小魇兽摄取的有关顾时韫的梦中画面。
这画面才播放到一半，便被其中一只异兽无情掐灭。
它骂骂咧咧道：“呸！哪个蠢货传来的消息！1385号幼兽……它的角是被削了，脑子变傻了吧？这等垃圾货色也敢往回传？给它打回去，再有下次，就让它原地爆炸！”
随后，那枚小球瑟缩着收回了扩散的雾气，一溜烟儿飞走了。
“有家酒馆”的窗柩，洁白的小魇兽正翘首以盼，很快，在它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只飞速移动的小球。
它兴奋地扬起了蹄子，若不是怕被发现，定会“咩～”地叫两声。
然而下一秒，它便发现小球的样子不对，再仔细一瞅，赫然是它刚发出去的那枚。
小兽疯狂地往后退。
可惜小球速度更快，直接砸向它的面门。
“砰——”一声，小魇兽额上被砸出一个硕大的血窟窿。
它惨叫一声，四蹄跪地，血液哗啦啦往下淌。
陷入梦魇的顾时韫被惊醒。
小魇兽现在的样子惨得不行，绑它的绳子散了一地，额上还撞出一个血窟窿。
这是，想逃跑然后撞到了床榻？
顾时韫起身下床，将气息奄奄的小兽抱入怀里。
“怎得这么不小心？”
小魇兽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一眼，想到自己因吸收了他的梦境而受到惩罚，难过地呜咽一声。
这一声可是如泣如诉，惹得顾时韫一脸莫名。
怎得？自己还招惹了它不成？
仔细想了想，似乎的确是招惹了。
若不是他砍断了它的角，或许它早就逃之夭夭，重获自由了。
如今自己有了灵石，这魇兽又失了角，卖不上价钱，倒不如放它离开。
想到这儿，顾时韫撕了袖口处的布料，耐心地将小魇兽额上流出的血擦拭干净。
他才入城，没来得及置办伤药，只能从铺子里寻了烈酒消毒，然后用布料覆了伤口，打算天亮带它去看大夫。
折腾了半天，小魇兽倒是不叫了，只是那眼神依旧哀怨。
是饿了吗？顾时韫这才想起魇兽一天没吃过东西。
唔，这铺子里只有酒，总不能喂它喝。
储物袋中好像有两枚朱果，是月灵所赠，与之一起的还有一柄灵剑和一张符箓。
他倒是忘了问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用的，不过那朱果用来充饥应该可以。
顾时韫这么想着，直接打开储物袋，掏出那一枚浑圆的朱果。
朱果看起来平平无奇，和凡间卖的果子没什么区别。
哪知魇兽看到了眼前发亮，小鼻子不停耸动，哈喇子都快淌出来了。
大眼睛黏在了朱果上，眼巴巴的模样令顾时韫不禁莞尔。
果然还是一只幼兽，看见好吃的便走不动道了。
“吃吧！”他将朱果递到了魇兽嘴边。
小魇兽瞅了瞅他又瞅了瞅朱果，似乎是不敢相信，终于，食欲还是占了上风，它张大了嘴一口将魇兽吞入腹中，因为吃得太急还打了个饱嗝。
顾时韫拍打着它的背部，尝试着帮它顺气。
这个时候，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小魇兽额上的窟窿竟神不再流血，蹄子上、角上的缺口慢慢闭合，一点点嫩嫩的白色小角从原来断角处顶了出来。
之前听秦家兄妹说过，魇兽这辈子只会生长两次角，一次是幼年期，一次是成年。若非人工干预，这角会经历自然脱落再到重新生长的过程。不过时人都以幼生角为最佳，因为成年角会变硬变结实，难以剔除不说，制药效果也没有幼生角好。
重点是，这两次长角的间隔实在很长，约莫七八十年。
如今食了朱果的断角魇兽，竟然重新生了角，简直令人震惊！
难道是朱果的作用吗？
一边的魇兽还在不停打嗝。
起初顾时韫以为它吃急了，可是后来发现并非如此。
魇兽的喉中不断咳出漆黑的墨点，细看下如同污血一般，腥臭粘稠。随后，它的四肢开始站不稳，毛孔中开始渗出黑色的雾气。
整只兽陷入十分狂躁的状态，鼻息浓重，一次次跌在地上。
怎，怎会如此？
顾时韫迟疑着要不要叫姜红娆来帮忙。
就在这时，小魇兽终于停止了挣扎，也不再喷射黑色墨点。那些粘稠的东西慢慢在空气中挥发，不过多时便消失得无形无踪。小魇兽又重新恢复了洁白的模样，朝着顾时韫的方向，有气无力地咩了一声。
顾时韫赶紧把它抱起来。
它耸动着小鼻子，舔了顾时韫的手心。
一颗洁白无瑕的小球从它口中滚落，掉在了顾时韫掌中。
“这是你送给我的？”
小魇兽垂了垂头，眼睛一闭，肚皮一翻，竟呼呼大睡起来。
真是……没心没肺的小东西。
顾时韫笑着摇摇头，将魇兽放在床尾，然后用指腹捏起这颗透明小球仔细看。
看不出什么情由，索性不再管，将它放入储物袋之后，便去睡了。
明日即将拜访清心庭，去见顾天为自己安排的师父。
再联想姜红娆对此事的态度，顾时韫总觉得其中有诈。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他顾时韫远离尘世，闯**修仙界，早就做好了直面困难的准备。
再说，他并不是一个人。
还有一个不知何种形式的存在，就伴在他身边，如影似雾，一直守护着。
——
周一的早晨，月灵上学差点迟到。
她嘴里叼着半只吐司，慌慌张张地爬上了公交。等司机发了车，才有空咽下最后一口。
呜呜呜呜……
昨天玩儿了一个小时游戏，接过半夜做梦全是小团子！小团子哭，小团子笑，小团子朝着她撒娇！
纸片人真是害人不浅！
月灵朝着后座瞅了瞅，发现还有一个空位，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坐下。
她的粉红色书包装的东西很多，又大又重，放不到背后。她干脆拿了下来，放到腿上，遮住半截校服裙，然后将脸蛋往背包里一埋，开始补觉。
这一番动作太过流畅迅速，加上刚刚睡醒脑子乱乱的，所以月灵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乘客。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穿得倒是西装革履，人模人样。可惜长的肥头大耳，啤酒肚快把衬衫给撑破了。他的头发油腻腻的，一双吊角眼不安分，在月灵身上来回瞟了多次。
随后，那男人环顾一周，确定无人注意，一只手便小心翼翼伸了出来。手上拿着手机，摄像头朝上，往月灵的裙底探去。
月灵并没有察觉，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手机已经越来越近，眼看快要得逞，中年男人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这年头，学生妹校服裙是最受欢迎的元素，不少人都好这一口！
他是个惯犯，依靠这手技术偷拍了很多视频和照片。今天这个小姑娘长得清纯可爱，身材还好，要是拍下了，再拿到网上卖，肯定能赚不少钱。
想到这里，男人满是横肉的脸上拧出猥琐的笑。
就差一点了，这要再稍稍靠近，然后按下拍摄键——
嘿嘿……
最后一声笑还没出来，中年男人便感觉到腕上传来钻心的痛。
“啊！！！”
杀猪般的嚎叫传了出来，月灵被猛然惊醒。
她揉了揉眼睛，面前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那手用力，青筋突起，而被它桎梏住的，赫然是紧紧攥着手机的男人的手！
月灵眉头一跳，已经猜到了发生的事情。
她急急起身，和见义勇为的人打了个照面。
剑眉星目，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深邃得像是深不可测的海底。
这张脸，这眉眼，昨天才刚刚见过的。
是路漾！
“你……”
月灵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嗓子嘶哑得可怕。
“打110，报警。”
路漾没有看他，直接一个闪身来到后座，手肘一个弯折，将中年男人死死禁锢在位子上。
月灵手忙脚乱地翻出了包里的手机，手指哆嗦着输出三个数字。
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方觉后怕。
要是被这男人拍到了照片，后果简直无法想象。
要不是有路漾，要不是他见义勇为·····
车上其他人也被吸引了，纷纷围了过来。
待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都纷纷指责男人恶心，不干人事，应该被警察抓进去蹲监狱。
可是里面混了几个二流子，他们不仅不指责男人，反而对着月灵指指点点。
“年纪小小的穿着这样？这么短的裙子，怪不得勾引人干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