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如果在场两人去问一句马小云，就知道他们或者向往，或者苦苦寻找的凌云剑阁高人就在他们面前。
当然，面纱姑娘大概率是不会找马小云问的。
或许她连马小云的名字都不知道。
钟大富也不会去问马小云这个问，而马小云也不会主动告诉他。
看得出来，这个钟大富和蒲山宗有瓜葛，但肯定不深。
马小云心底大概是看不起钟大富的。
这是修行者对待凡人的普遍态度。
就连叶扶光这厮，对普通人的态度也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怜悯。
这种态度似乎已经根植在所有修行者的心底，变成了一座大山。
杨亿没有这种芥蒂，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没那种根深蒂固的偏见。
商队有序的前进着，直到夜里，众人才停下。
人困马乏，总是要休息的。
对于臃肿的商队，一天走不出几十里路，只好在荒郊野外扎营。
火把亮起，马小云指挥着护卫们有条不紊的戒备。
安排好一切，他特意向杨亿这辆马车走过来。
毕竟是VIP专座，需要特别对待。
见着叶扶光紧闭双眼，他对杨亿说道：
“杨道友，更深露重，我热了一壶好酒，还望尊师兄弟赏脸一聚。”
话说的漂亮，其实就是不放心杨亿两人。
害怕他们两个晚上搞事情，所以就近监视。
杨亿也不戳破，笑着答道：
“我师兄是个苦修士，不近酒色。”
马小云脸色一沉，杨亿又立马跟一句：
“不过我倒是挺喜欢喝酒的。”
马小云的神色这才缓解，热情的请杨亿同行。
叶扶光此时已经入定，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
杨亿当然不会把这事挑明，只好深入敌营做个人质了。
然而走不出一步，杨亿发现有人扯住了自己衣襟。
回头一看，是钟大富的女儿。
钟大富连忙说道：“小女不懂事，还望仙长海涵。”
说着，又瞪了眼小姑娘，“楚楚，快放手，莫要惹怒了仙长。”
“不碍事。”
杨亿对钟楚楚小姑娘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只是这小姑娘看起来有些呆呆的，不像一般的小女孩那么活泼。
钟楚楚看了眼钟大富，还是执意拉着杨亿的衣襟。
“看来她挺喜欢我。”
杨亿对钟大富说道。
钟大富一脸难色解释道：“小女平日腼腆，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
“没事，我不介意的。”
换个环境，杨亿可能会和小姑娘玩一会。
但这时候不行，他是去做人质的。
扯开小姑娘的手，对她说道：
“我回来再跟你玩，好不好？”
钟楚楚郑重的点点头，又伸出自己的小指头。
杨亿会意和她拉了个勾。
小姑娘这才满意的松开手。
杨亿也是奇怪，怎么小姑娘莫名其妙就喜欢上自己了。
想不明白，摇摇脑袋，杨亿跟着马小云到了商队前面的篝火。
两人坐定，马小云取出火旁温好的酒壶。
“这是蒲城名酒清风酿，不知道友可否尝过？”
“听过，没喝过。”
看到熟悉的酒壶，他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出秦露吹瓶子的模样。
那姑娘还挺仗义的，没有把解决尸魔的功劳归在自己头上。
就钟大富的话里面可以看出，秦露还替师兄弟两个说了不少好话。
马小云见杨亿不为所动，自己大方的一饮而尽。
喝完还把酒杯冲着杨亿，示意他没在酒里下药。
杨亿这才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味道确实不错，入口柔合，凝而不散。
这时候再来一根烟就完美了，可惜这世界没有烟。
“马道友似乎不是蒲山宗弟子。”
杨亿饶有兴致看着马小云。
“杨道友眼力超凡，我确实没入蒲山宗的眼。”
马小云颇有些遗憾，随即话锋一转：
“不过马某祖上有些奇遇，得了传承，这才在蒲城自立门户。”
“如此说来，马道友也算玄门世家子弟了。”
“哪谈得上什么世家，不过是托庇在蒲山宗下的小门户罢了。”
杨亿莞尔一笑，也不去探人家的底细。
马小云又开口问道：“不知道友此去云州意欲为何？”
“游历而已。”
马小云听得有些羡慕。
“不愧是仙门弟子，没有俗务缠身。不像马某，整日奔波劳累，根本闲不下心思修行。”
杨亿摇摇头，“宗门弟子也有宗门弟子的苦，只是不说而已。”
马小云听了长叹一声：
“凡人都说世间百般苦，唯有修行得其乐。可他们哪里晓得，修行乃是世上一等一的苦事。”
杨亿感同身受应和道：
“是啊，财侣法地，样样催人老。”
“财侣法地……”
马小云眼神一亮，“道友微言大义，当浮一大白！”
杨亿也举杯应和道：“干杯。”
或许都是出于修行界底层的缘故，两人共同话题很多。
可聊来聊去，都聊成了愁绪。
愁了就喝酒，一杯不够再来一杯。
男人间的友谊或许就是这么简单。
喝杯白酒，交个朋友。
酒壶见底，两人也成了朋友。
“道友下次途经蒲城，请务必来我马家一聚。”
“一定。”
酒喝完，马小云又邀着杨亿巡夜。
或许这才是他请杨亿喝酒的真正目的，酒酣耳热，人就容易上头。
但杨亿不会，他是酒桌老手。
马小云干杯，他养鱼。
他根本就没有喝醉，自然也不会上头。
杨亿推脱自己不胜酒力，想回去睡觉。
马小云也没有强求，安排了一个护卫照顾杨亿。
这一次，杨亿不好再拒绝了。
马小云这一步一步，都是算计，不过杨亿也不在意了。
杨亿没喝醉，但他真的困了，毕竟这几天就没有好好休息过。
在那个商队护卫的照顾下，杨亿侧卧在篝火边昏昏入睡。
“敌袭！”
黑夜里，马小云一声大喝，犹如平地惊雷。
杨亿惺忪的眼神立马凌厉起来。
他顺着马小云大喝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一场烟花，只不过烟花的主体是马小云。
他被卷上十余丈的高空，轰然爆炸，成了一团血色花火。
那一声呐喊，是他在这个操蛋的世界留下的最后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