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力有穷时，只有符道无尽处。
杨亿只是好运气沾了半仙记忆碎片的光，现在他才深刻体会到符道之晦涩。
聪明人读一遍鲁迅就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成为鲁迅。
杨亿算半个聪明人，他看一眼塔内便知道自己不可能登上第二层。
还好杨亿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识海里住着一位渡劫大佬钟楚楚。
“钟前辈，请您搭把手。”
“我不懂符道。”
钟楚楚语气清冽而直白。
杨亿瞬间一脸哭丧，“前辈，是您说让我先登符绝塔的。”
“因为你先选这里会有好处，好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这颇具神棍气息的话语让杨亿有苦说不出。
“过关都过不了，有个屁好处。”
杨亿心底喃喃一句，可他的心声却瞒不过钟楚楚。
只听得钟楚楚又开口道：
“符篆是对天地威能的拙劣模仿，故而符道就是模仿记录之道。”
看来钟楚楚对符道持鄙视态度。
不过她的话确实给了杨亿提点。
天下符道一大抄，你抄我我抄你。
别人抄得我就抄不得吗？
杨亿知道怎么过关了。
他当即取出一张丁火灼神符和一张神木缚地符。
符篆千千万，本质就是不同符文的不同组合罢了。
有了对照物，杨亿再次抬头看着场间符文。
符绝塔第一层就是个谜题，墙壁上画满符文，从上面找出四道符就能过关。
在圆周率里一定能找到你的电话号码和身份证号。
在这几面墙壁里也一定能找出丁火灼神符。
杨亿找了很久，看得眼睛干涩发红，终于找到一段和丁火灼神符一模一样的符文排序。
他很快拿画笔把这段圈出来。
奇妙得很，他一圈出来这面墙壁所有符文都消失。
他依样画葫芦解决了其他四面墙壁。
还好藏星子是个喜欢画符的，记忆碎片里足足七道半仙神符，也不知道上哪抄的。
墙上符文完全消失那一刻，杨亿被无形吸引力接引至第二层。
杨亿睁眼一看，第二层什么都没有，只有微风时不时吹拂起杨亿发丝。
“钟前辈，劳请您再提点一下。”
“风符。”
杨亿点点头，搜肠刮肚苦思冥想，突然想起一句话。
夫风生于天地之间，起于青苹之末。侵**溪谷，盛怒于土囊之口。缘泰山之阿，舞于松柏之下。
这句漂亮的废话放在蓝星屁用没有，此时此刻却给了杨亿灵感。
风无形无相，却有轨迹。起于青苹之末，最终能席卷漫天狂沙。
第二层这道微风只是个启示，是个开始。
把它的轨迹补足，就是一道风符。
问题来了，没有任何参照物，该怎么确定风的轨迹？
还好这难不倒杨亿。
他当即取出锁阙阵盘，抬手就布置出一个简易版的锁阙阵。
阵盘之上，这道微风的轨迹一览无余。
再以藏星子记忆碎片里的风属性符篆为参照，杨亿取出纸笔很快完成绘制。
最后一笔落下，杨亿眼前景色骤然变幻。
他好像回到了霁月阁。
一样的空旷宁静，一样的压抑空虚。
但他知道这里不是霁月阁，是符绝塔第三层。
不见边际的空旷之中，只有杨亿和一卷悬浮的竹简。
“符道真解。”
杨亿轻轻念出竹简的名字，出声问道：
“前辈，这就是您说的好处？”
钟楚楚迟疑一阵，说道：
“符道真解早已失传，这只是残卷。”
“难不成过关条件就是要补足这卷道法？”
“不可能，此法不是人族之法，除非符祖复生，否则无人可以补足此法。”
“前辈，你的意思是这卷道法是抢来的？”
钟楚楚沉默一阵，而后缓缓说道：
“符道本就不是人族之道，是从古巫一族手里抢来的大道。”
“大道也能抢？”
“当然能抢，欲得大乘，必须完全领悟一条大道。大道虚数三千，实则归属人族的不过半百。只能去抢。”
杨亿只感觉自己知道了不得了的秘密，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
钟楚楚就在他识海，轻易就能洞彻他心思。
她似笑非笑说着：“这不是什么秘密，等你成就金丹自然就能领会。”
“前辈，为什么我至今为止只看到人和妖，没有看到其他奇奇怪怪的种族。”
“因为他们被赶走了。”
“意思就是他们还会回来？”
“天地有灵潮，他们会趁此机会制造灵穴，进而反攻中土世界。”
杨亿点点头，他总算知道这个世界叫啥名字。
又问了问灵潮和灵穴的信息，神思再回到这卷《符道真解》上。
这本残卷还真残得可以，就两句话。
“符篆本无能，居天地而显威。”
“去留本无意，顾往生而得道。”
杨亿看得一脸懵逼，比看《凌云养志法》还懵逼。
试着朗诵几十遍，一点效果没有，只能再次向钟楚楚求支援。
“前辈，您说行云观那老头是怎么过关的？”
“很显然，他不是人。”
“啊这，难道藏星子前辈也不是人？”
“藏星子的确不能算人。”
杨亿突然懂了什么，大喊道：“人这种生物是有极限的，我不做人了，前辈！”
话没说完，杨亿突然被倒吊在半空，脸上被无形的巴掌拍得啪啪作响。
直到杨亿被打成猪头，钟楚楚才停手。
“再有下次，我便把你丢进大渊，圆了你的梦想。”
大渊就是被人族赶走的其他种族苟延残喘的地方，杨亿当然不想去。
他只是想玩个梗，谁知道钟楚楚反应这么大。
“所以行云观那老头是古巫一族的人，哦不，类人生命体？”
“不，古巫族早已经灭绝，那人应该只是有些许古巫族血脉。”
杨亿当即两眼发光，嘿嘿笑道：“所以咱们可以借这点敲诈他对吧？”
“符道存在弥久，世人早已默许他们的存在，你如何敲诈？”
听出钟楚楚语气里的鄙夷，杨亿立马拍拍脑门。
这么简单的事杨亿怎么就没想到呢。
学会符道的先决条件就是有古巫族的血脉，大道抢来没办法学，这才取了个折中。
行云观那老头也好，藏星子也好，都是这种人。
可以说他们人族血脉不纯，但不能说他们完全不是人。
怪不得钟楚楚这么鄙视符道，杨亿找到症结所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