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我还有一事，不，两件事不明白。”
“且说。”
杨亿舔了舔嘴唇，斟酌着问道：
“前辈，我有一个大师兄，老天给他发了脑袋，却没有给他配使用说明。所以我想问问前辈，你有没有那种，就是聪明药之类的。”
钟楚楚哑然一笑，说着：
“他天性纯良，自有天佑，你不必担心他。”
杨亿心底尴尬一笑，这是变相拒绝了啊。
不过他并不气馁，又问着：
“前辈，这开脉和成丹都有说法，筑基有没有什么说法。是不是非得嗑筑基丹才行？”
钟楚楚看着杨亿，目光突然变得深邃，如星海银河。
短暂过后，她才回答道：
“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自然也没有相同的筑基之法。所谓筑基丹，只是让你离水面更近一些。能不能跃出水面，最终还是看你自己。”
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果然不管哪个世界，高人说话都一个样。
话说了一大堆，听起来非常有道理，其实都是废话。
杨亿连续碰了两个软钉子，识趣的没有再问什么。
老老实实道了别，回了房间开始打盹。
连续在野外睡了几天，终于能睡床了。
但真沾了枕头，又发现自己没了睡意。
他一直以为自己能做到去留无意宠辱不惊，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那心境。
能开脉，而且能开个听起来贼炫酷的脉，让他激动得难以附加。
兴奋中，一晚上辗转反侧，数羊数到两万只，还是睡不着。
此时此刻，碧云宗。
刘真人也夜不能寐。
身为掌门，没人能逼他加班，除非他自己乐意。
修葺阵法是一件极为耗神的事情，而木脚里的阵法估计超难搞。
这一点，从他脸上的黑眼圈就看得出来。
“总算是修好了。”
他似解脱似兴奋的呢喃了一句。
迫不及待找上了柳白月。
“刘真人果然造诣不凡！”
柳白月赞叹一句，即刻想要伸手接过木脚。
刘真人没有给，而是说着：
“柳道友不妨再等上两日，等你柳氏援手过来，也等我碧云宗准备好，如何？”
柳白月莞尔一笑，
“我本来也是要等的，你看等上五日如何？”
“无须五日，两日即可。”
“一言为定。”
阔别刘真人，柳白月又祭出宝瓶。
她手指在宝瓶上轻轻抚过，宝瓶壁上立马出现一副画面。
画面里头正是杨亿在**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模样。
白天杨亿两人求见时候，柳白月就在刘真人边上。
她还以为两人会在碧云宗借住，却想不到这两人宁肯入住凡人家里。
“宁肯混迹凡间，也不愿待在仙门。难道就不怕沾惹了红尘因果，无法筑基？”
“应该是凌云剑阁有办法消弭这种红尘气，果然不愧是隐世宗门么？”
“嗯？”
柳白月原本只是想粗浅扫一眼，却发现杨亿灵气充盈，隐隐有开脉的迹象。
好奇之下，借助放在杨亿身旁的玉牌一探，这才惊觉杨亿真的快要开脉。
“不足半日，这小子连破数个瓶颈，一下从聚灵中期升至聚灵圆满了？”
柳白月下意识以为自己感知出了问题。
再探了一遍，发现真的没有错。
她犹记得杨亿那个浓眉大眼却令人讨厌的师兄也是不到一日接连破境。
“如果只有一个还能说是巧合运气，眼下这小子也如此……”
“这世间怎会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事情？”
“这凌云剑阁，果真是深不可测。”
一时间，柳白月越陷越深，越发对凌云剑阁好奇了。
“一定要想办法把这小子骗进柳家！”
画面中，杨亿没来由打了个喷嚏。
杨亿自然不知道柳白月一直在打他的主意，而柳白月所有一厢情愿的妄想都只是源于一个美丽的误会。
可是这个误会没有解开的迹象，反而越来越深。
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上看你。
柳白月在偷窥杨亿，有人也在偷窥柳白月。
钟家。
钟楚楚目光如星月，望向碧云宗。
她早就察觉了柳白月给杨亿的身份玉牌有问题。
那是一个鱼饵，而鱼竿就是柳白月手里的宝瓶。
只要杨亿这条鱼挣脱不了鱼线，他一辈子都会在柳白月掌控之下。
不过钟楚楚没有提醒杨亿，从更长远的角度看，这未必是一件坏事。
因为柳白月不是一个合格的钓鱼佬，她的鱼塘里只有杨亿一条鱼。
“一个胆大包天的世家姑娘，一个谨慎怕事的山野小子，竟然有红鸾相合的星象，有趣。”
钟楚楚低声念了一句，侧头看向窗外。
不知何时，窗外已经立了一个人。
“恭贺师祖三魂重聚，涅槃重生。”
“你如今也是个千年老怪，何必惺惺作态。”
“尊师重道总是要讲究一下的。”
“是你将引路傀儡的消息透露给柳氏的？”
“是，只是计划不如变化，不曾想您自己脱困了。”
“机缘巧合而已，我一身道骨仍旧困在霁月秘境。”
“弟子暗中催促他们一番。”
“不必，阴尸宗已经催促过了。”
“阴尸宗？难道他们也知这魔猿是霁月秘境的引路傀儡？”
“不要小看他们，很多你无法想象的人物，都是他们的人。”
“弟子会多加小心。”
“你尽快将此事散布出去，越快越好。”
“为何？”
“因为有趣。”
“有趣？”
窗外人不明所以复述一句。
“看着一群人争得头破血流，到头来却什么也得不到，不是很有趣么？”
窗外人无奈一笑，道了句：“弟子遵命。”
等这人走远，钟楚楚又望向杨亿房间。
“那头魔猿可不是简单的引路傀儡，阴尸宗下的鱼饵可真够大的。”
“仙盟治下一潭死水，如今终于有了点变数。”
“任你仙盟法规如铁，奈何人间欲望如炉。”
“混沌衍天机，如此世界才能变得有趣，不是么？”
不知为何，杨亿突然浑身打了个寒颤。
然而到底是困了，很快蒙住脑袋蜷缩成一团睡觉。
一切变数都有源头。
杨亿就是那个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