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雨停，雨总会停。
等进城，总会进城。
终于走到了宽敞的城门洞下，韩涛热情的和门卒打了个招呼。
“这两位是我刚认识的朋友，第一次来云州城，行个方便，莫要太刁难。”
“流程总是要走的。”
门卒说了一声，挥手示意韩涛赶紧进去。
韩涛是仙盟体制内人员，不用打开储物戒检查。
杨亿两个人就没那么好待遇了。
有人就有阶级，有阶级就有特权。
连叶扶光这种正义的伙伴都对这事习以为常，这已经成了每个世界都有的潜规则。
话说回来，他们能走最宽最大的城门，本身就是一种特权。
旁边的平头百姓说什么了么？
这是悲哀，也是必然。
特权源于信息的制约，资源的垄断。
如果杨亿当初不是带着铜牌穿越，不是向铜牌换出了凌云剑阁的功法，他大概也会向周围的凡间百姓一样，碌碌无为直到老死。
只是换一个世界过完自己平静的一生。
但是铜牌已经拨动了他的命运，在命运的裹挟下，他不得不往前走，一直走。
已经踏上修行路，不管他愿意不愿意，都必须去争。
争功法，争宝贝，争神通，争一条通往长生的康庄大道。
“姓名，师承，储物袋。”
门卒冷冰冰的说着，那张脸好似石头雕刻出来的，坚硬冰冷，生人勿进。
长时间机械反复的做同一件事，会磨灭掉人的鲜活**美好。
这位门卒显然就是这样，变成了一个冰冷的机器。
“杨亿，师承凌云剑阁，没有储物袋。”
“凌云剑阁？”
门卒冰冷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情绪，他略微有些错愕。
韩涛已经进城走远，没有听到杨亿的话，不然脸上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门卒低头记好笔记，郑重说道：
“去那边的测验石，将手放上去。”
杨亿扫了眼旁边的白玉碑，他分明记得前面的人都没有碰过。
也是忍不住问道：
“这也是流程？”
“是！”
坚定的语气表示不容置疑的命令。
本着能不惹事就不惹事的原则，杨亿乖乖走到白玉碑边。
但他没有把手放上去，这石头有问题。
这不是测验石，这是誓约石。
门卒在说谎。
还好杨亿得了藏星子的记忆传承，他能认出以前认不出的古怪东西。
将手放上去，就代表接受誓约。
誓约内容是什么，只有制造誓约石头的人才知道。
杨亿不可能平白无故给自己头上套个枷锁。
他装作不经意的问着门卒：
“这测验的是什么？”
“你没必要知道。”
“那我不测了。”
杨亿收回手，走回叶扶光身边。
叶扶光虎口已经握紧剑柄，师弟说不测，那就一定不能测。
如果这门卒非要他两测，那就血溅五步。
叶扶光的选择永远是最直接最暴戾的。
杨亿抬手示意叶扶光不要轻举妄动。
他掏出有痔青年送给他的金丝蚕袋和柳白月给的随身玉佩走到门卒身前。
“道友，行个方便如何？”
说着，悄悄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天干物燥，容易上火，买些茶水润润喉。”
门卒看见玉佩隐隐孕育着灵气，神情一滞，
忍不住就想接过来，但他脸上一番挣扎过后，哼了一声，一手打翻了杨亿手里的东西。
杨亿看着被摔在门洞上的玉佩和钱袋，脸色一沉。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杨亿本来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他双拳紧紧攥起，很快又放开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倘若他身后真有一个不出世的隐世大宗，他不会受这个鸟气。
但他没有，他比谁都知道所谓的隐世大宗只是个幌子。
深吸一口气，杨亿脸上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道友这是何必？你就当多眨了几眼，疏漏过去，也不是难事吧。”
“我二人又不是什么山野散修，来历不明作奸犯科之辈。”
门卒抬眉昂首，不再看杨亿，只是盯着空旷的远方大声呵斥道：
“你那凌云剑阁此前闻所未闻，谁知是不是哪个魔门余孽伪作而成！”
“今日你二人测也得测，不测也得测！”
叶扶光听这门卒话语诋毁凌云剑阁，当即就要发作。
杨亿给他一个眼神让他冷静下来，又偏头看向门卒。
“我不理解，如果你真是一个铁面无私的人，我可以接受这番话。”
“但你是么？”
杨亿的质问犹如铁锤打在门卒心口。门卒脸上闪过一阵青红，怒喝道：
“你二人是铁定要与我仙盟为敌？”
杨亿给这个门卒气笑了，这番刁难肯定不是一个他小小门卒的意思。
很显然他受了某位大人物的指示，只有硬着头皮强硬到底。
杨亿实在想不通，自己两人一路过来并没有惹事。
没有和人起过大争执，更没有和有师承名姓的宗门弟子结过仇。
又是哪里招惹到了隐秘的大人物？
杨亿很不理解。
但有时候就是这样，人不找事，事会找人。
总不可能就此不进城。
既然门卒立场鲜明，已经摆出一副对抗到底的姿态，那么杨亿也没必要软弱讨好。
这不是私人嫌隙，是源于利益立场的不可调和的矛盾。
“你张口仙盟，闭口仙盟，你能代表仙盟么？”
“我师兄把你一剑砍了，你背后的人真能让我们偿命？”
“做人难，做狗更难。”
“因为狗主人不止一条狗，但人的命只有一条，你考虑清楚了么？”
杨亿如刀，刀刀砍在门卒心坎里。
门卒看到杨亿脸上的冰冷，看到叶扶光眼神里的杀意。
他像是被一头饥饿的猛虎盯上，浑身发颤。
“这是云州城下，云州首善之地，你二人还想在此行凶不成！”
看来门卒实力确实不高，只能色厉内茬的拉虎皮扯大旗来壮胆。
看穿这点，杨亿反倒不急了。
这不是铁塔门神，只是一条看门狗。
狗能恶心人，但挡不了人。
“你知道你刚才甩出去的玉佩是什么东西么？”
杨亿拿起玉佩展示在他面前，上面清清楚楚篆刻着柳白月三个字。
门卒显然听过柳白月的名字，嘴唇发白，脸上的冷汗止不住的流下。
“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含江柳氏，你下场会是什么？”
“我们真要动手么？不，我们只要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你被柳家整死。”
“我想你背后的人不可能为了你一个小小门卒去招惹柳家。”
“你也清楚，不是么？”
“现在，你让不让开？”
门卒满脸涨红，深吸几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身不由己，望道友高抬贵手。”
杨亿也不想去刁难这个夹在中间的可怜门卒，只是淡淡说着：
“道友，劳驾转告你背后那人，我们师兄弟，不是无根浮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