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璇玑子前辈近日又领悟一门神通，真即幻，幻即真，于无声无息之间引人入瓮，高妙异常。”
宫绮韵没有说下去，她也不确定璇玑子会不会把这种手段用在这次复选中。
但联系她所说，不难生出这样的猜测。
卖个消息还这么笼统，奸商一个！
杨亿心底暗暗鄙视宫绮韵一眼，又感觉她描述的神通很熟悉。
转念一想，那他娘的不就是尘心障吗？
真是个怠惰的糟老头子。
所谓什么样的人眼里就是什么样的世界。
杨亿眼里璇玑子就是个偷奸耍滑的糟老头子，其实他完全冤枉了璇玑子。
元婴大能根本不屑于和他说谎，说不清楚那就真是不清楚。
只能说杨亿习惯了用自己小市民的眼界去看世界，即便有了半仙见识也没能改变。
他没去细想尘心障是什么层级的阵法，为什么连仙人都那么热衷。
人总是最容易忽略眼皮底下的东西，杨亿就忽略了。
因为他切实经历过，所以没有那种陌生朦胧而带来的惊艳与玄奇。
就好像把偶像娶回家，然后听到偶像在一旁厕所里拉屎……
所以为啥说距离产生美……
杨亿破解过尘心障，觉得尘心障不过如此。
但正如同一部《红楼梦》，经学见易，道学见**，才子见缠绵。
杨亿完全不懂尘心障，所以觉得不过尔尔。
璇玑子懂一点尘心障，所以说自己不清楚。
就连藏星子也是依托霁月秘境才制造出了尘心障。
只有等杨亿某天境界上去，眼界提升，才能真正懂尘心障有多恐怖。
盲人摸象，永远只信自己摸到的一角。
除非盲人重获光明，否则别人说什么都无法改变他的固有印象。
“一事不烦二主，劳请道友告知直接报名复选需要什么章程。”
“你有柳姐姐的身份玉牌，直接给仙盟管事看一看，他自然会懂。”
“我直接去，不太好。”
杨亿又将城门口的事情说了一遍，宫绮韵一听就说道：
“拦住道友的人，应该是云州季氏。”
或许单说云州季氏害怕杨亿听不懂，宫绮韵又解释道：
“季氏世代掌管云州城，虽说仙盟有律令凡人管凡人，然而千年以降，什么漏洞都被研究了个通透。”
杨亿没有去质问为什么仙盟视而不见，只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说出自己的猜测。
“季氏把甲子会试的名次都内定了，怕我们坏了他们的好事。”
宫绮韵轻笑一声，
“大体上差不多，季氏只是摆在台面的行动者，背后的人有多少，不好说。”
“我们又不打算动他蛋糕，只是吃两口，又不是常来吃，有必要做得这么丑么？”
“也许是和那位季氏天骄有关。”
“天骄多了去了，我见过宁奇，不觉得有多骄。”
宫绮韵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位是隐世大宗的得意弟子，真正的通才大才，眼光之高不同凡响。
她斟酌一番言辞，说道：
“宁奇个性峥嵘，说是修士，其实更像个凡间武夫，他只有一双铁拳。”
“季天明不同，丹阵法道无所不通，悟性之高，在我平生所见之中，排第二。”
“季氏举全族之力培养季天明，就是为了让他在此次甲子会试大放异彩，自然不容许有任何意外。”
杨亿嗯了一声，说道：“为了送他去中州洗出仙骨？”
“是。”
“你也参加么？”
宫绮韵摇头说道：
“我会直接参加含江府试，若道友于云州会试夺魁，我们可以于含江再会。”
“你要走？”
“今夜就走。”
“那就提前说一声再见咯。”
宫绮韵笑笑没有再说话，恰好此时叶扶光也过来了。
把钱袋递给杨亿，叶扶光热切说道：“师弟，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杨亿看向宫绮韵，宫绮韵点头说着：“现在。”
黑市当然不是一个黑集市，它是一个隐秘聚会，就在云州最热闹的街道，最繁华的酒楼。
大隐隐于市。
没有喜闻乐见的拍卖，只有各个掮客互换各种需求。
好似这群掮客的职业就是在酒楼喝酒吃肉，其他只是顺带的。
确定需求，谈好价格，正主才会另约地方见面。
若是双方不肯见面，就会由宫绮韵这种高端中介出面。
完美逃脱仙盟律法的制裁，真正把律法漏洞钻研了个透彻。
律法就是蜘蛛网，跑了大虫，死了小虫。
不大不小的虫，就只好想办法找蜘蛛网里哪里是破的。
仙盟从来不是一个勤劳的蜘蛛，只有快饿死了，才会动手补一补蜘蛛网。
“暗语是吃茶，功法是龙井，丹药是普洱，消息是……”
宫绮韵仔细介绍着黑市的沟通方式和行为准则。
直到说完了，才给杨亿一个香囊。
“佩戴这个香囊，他们才会回话。其他地方也有黑市，戴着香囊自会有人找你。”
“多谢。”
宫绮韵说了句无须客气，转身消失不见。
再见面就不知什么时候了。
至于含江府试，不出意外杨亿是不会去的。
他得回去建设一下凌云剑阁，毕竟兜里的铜牌早就饥渴难耐了。
老二喜欢画画，就让她一辈子不能画画。
老三喜欢弹琴，就让她一辈子不能弹琴。
也不知道能换来什么宝贝，想想就有些激动啊。
等她的气息完全消失，叶扶光才终于松了口气。
“师弟，这个宫道友方才展露出来的神通不像是练气修士能用出来的。”
“每个人都有秘密，不是么？”
杨亿拍拍他肩膀，“这位宫道友是唯一一个不那么讨厌你的女人，而且她的胸有点小。”
叶扶光实在想不通杨亿这两句话有什么联系，想不通就不去想，费脑子的事情交给师弟。
他挠挠头，
“师弟，我想给师父他们买些礼物，选什么好？”
“随便买点花哨的就行，反正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那我多买些漂亮橘子回去，他们肯定爱吃。”
“……”
杨亿暗叹一口气，“算了，还是我带你去吧。”
“不，我要自己买。”
“那行，给老二买一方松烟墨，给老三买几根鱼龙须琴弦，老五那厮你给他带几个鱼泡，至于老处女……师父，你就给她买一盒胭脂。”
“太上长老呢？”
“他要延寿丹，那个交给我。”
叶扶光重重点头，“师弟，我去逛街了！”
说着，他一溜烟就走了，杨亿拦都拦不住。
他只希望这个脑子有包的大师兄别惹出什么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