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扶光已经砍疯了，他一路走，一路砍，脚下是无数残尸。
活尸太多，多得像蝗虫。
蝗虫去了头就死了，但这些活尸去了头也不会死，非得砍得稀碎才行。
这比大凉峰遇到的那些更麻烦。
那时候能跑，但现在却跑不了。
叶扶光第一次感受到疲惫，他觉得杨亿要是在就好了。
他刚想起杨亿，杨亿就真的来了。
“师弟，你怎么来了？”
“过来找人，你继续砍你的，别管我。”
“师弟，活尸太多了，恐怕不下百万，这么砍下去不是办法。你有没有什么好计策？”
杨亿凝了叶扶光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仙盟在西城布置了杀阵，你可以什么都不做，只需要静静等下去，仙盟会出手。”
“只是那样的结果你接受么？”
叶扶光皱眉说道：“如此行事，未免过于残忍了一些。”
“接受还是不接受？”
如果换作是白景琦，杨亿不会这么问。
因为白景琦和杨亿一样，根子里还是一个普通人，习惯用普通人的视角去看世界。
而叶扶光是仙二代，习惯用修士的角度看世界。
修士会怜悯普通人，而做不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阶级不同，思想和灵魂都会不同。
叶扶光是正义的伙伴，他的正义归根结底是高高在上的怜悯。
但仅仅只有怜悯是不够的。
杨亿希望改变一些叶扶光看世界的角度，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自然不接受。”
听到叶扶光的回答，杨亿这才拍拍他肩膀，
“你继续砍，砍得越多仙盟就越不会启动杀阵。”
“幕后操纵活尸的人由我来解决。”
“好！”
叶扶光继续挥剑，只是眼里不再带半点疲惫。
秦露也唤出绿巨人，
“我要留下来，不是为了这些遇难的普通人，只是为了你。”
“谢谢。”
杨亿说了一声，扭头看向韩三。
叶扶光只是感到疲惫，韩三是真的很狼狈。
他的剑已经砍得有些卷刃，握剑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他身边还有些天衍宗弟子，一个个神情都有些萎靡。
看得出来，他们真的很累。
很累所以不想再砍，他们围在一起正在休息。
“韩三，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你找到我弟弟了？”
杨亿摇摇头，“和你弟弟没关系，只和你有关系。”
韩三不明所以看向杨亿，说道：“杨道友不妨直言。”
杨亿没有直言，给了他一个直拳。
一拳下去，韩三鼻血直流。
“道友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意思意思。”
杨亿不咸不淡的语气激怒了韩三，也激怒了所有天衍宗的人。
韩三沉凝着脸盯着杨亿，鼻血滴落也不去擦。
“杨亿，莫以为你和我们大师兄交好我们就不敢动你！”
杨亿瞥了眼说话的人，一个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
又扫了眼其余几个天衍宗弟子，一个个都两眼冒火盯着杨亿。
没有理会他们，杨亿直勾勾看着韩三。
“宁奇说你这个人别扭矫情，一辈子筑基无望，所以委托我来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说着，杨亿嘴角一扬，“宁奇特意说明，我可以随便打你，只要留条命就行。”
盯了一阵韩三，又扫了一眼众人。
“你不服气，或者你们中谁不服气，可以去找宁奇。”
听清楚杨亿的话，天衍宗一双双冒火的眼睛瞬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看来平时没少接受铁拳的教育。
“你看，这下就没人帮你说话了。”
杨亿冷眼盯着韩三，盯得韩三心里有些发毛。
“既然是大师兄的意思，你便是打死我，我也没有半句怨言。”
“哟，这话说的……看起来你很怕宁奇。”
“何谈害怕，只是尊敬而已。”
“只是尊敬？没有羡慕嫉妒恨？没有在夜里偷偷扎宁奇小人，或者画个圈圈诅咒他？”
韩三怒哼一声，“我不是那等卑劣小人！”
“真的吗？我不信！”
杨亿轻蔑的语气让韩三怒不可遏，当即就指天发誓：
“人在做，天在看，如有违背，必遭天诛！”
“这种誓言我听得多了，太没创意。”
杨亿拿出一块无字石头，“听过誓约石吧，我特意找长辈借来的。”
“里头的誓约也很简单，但凡和阴尸宗有任何瓜葛，立刻痔疮长脸上。”
众人听到阴尸宗三个字，齐刷刷看着韩三。
韩三一脸土色，沉声说道：“谁能知道你这誓约石里写的是什么？”
“你刚才还说打死不怨，现在只是痔疮长脸上就不乐意了。”
“我重申一遍，我和阴尸宗没有瓜葛？”
“没有瓜葛你按上去就是。”
“谁能知道你誓约石里写的是什么？”
杨亿摇头说道：“你看，这就没意思了，还是用拳头说话实在一点。”
见着韩三准备拔剑，杨亿又立马出声提醒道：
“不要试图反抗，回头我和宁奇说你不服管教，你就惨了。”
韩三面色涨红，想拔剑又不敢拔剑，呼吸沉重得能听到鼻息声。
最后才无奈低声对杨亿说道：“杨道友，借一步说话。”
“别借了，你屁股里的屎只有自己能擦干净。要不然就黄泥巴落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你这是栽赃陷害！”
“你要真的光明磊落，为什么不把手按上去？”
杨亿一撇嘴，“我可以随时打残你，还需要用诡谲手段来暗算你？你以为你是谁？”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逻辑，简单到十五六岁孩子都能明白。
方才开口质问杨亿那个少年开口了：
“清者自清，韩师兄，我相信你和阴尸宗没有瓜葛！”
又有一位天衍宗弟子附和道：“韩师兄，杨道友的话虽然难听，却也不是没有道理。”
韩三嘴唇发干，面色发白，却始终没有伸出手。
看了这副情形，不是白痴都能明白韩三心里有鬼。
杨亿也不试探了，把石头一丢。
“那不是誓约石，就是我随手捡的一块石头。”
“你按上去，即便真的和阴尸宗有瓜葛，也可以变得没瓜葛。”
“但是你迟迟不肯按，所以没有瓜葛也会变得有瓜葛。”
“你丢掉了我给你留下的最后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