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集在跟着众人向凉亭走过来的时候,心中就在惴惴不安。
公孙集尽力往人身后藏着,远远向凉亭处瞄。看到长孙钧被白脸举子驳倒时,公孙集复仇的火苗又被点燃。
目不转睛的看着事情的发展,盼着策论参加被挨个拿下,灰溜溜的滚出凉亭。
黑铁塔抹黑杜月雪时,公孙集兴奋得两眼放光。
心中发狠:“杜月雪!不是我不怜香惜玉,是你不识抬举!”
“我公孙集的爱慕你爱答不理!却舔房俊?!”
“我公孙集得不到的,你房俊也休想得到。得到也是个脏的。”
但是,紧接着。事情就朝着出乎公孙集意料的方向开始发展。
突然大家都回头看向公孙集头上的黑色盔缨,这是公孙家的自豪。公孙家的子弟都是黑色盔缨。
公孙家的这个黑色盔缨与别人的盔缨不一样。不是纯黑色,而是在黑色中有一缕金色。
此刻,众人都看向公孙集的黑色盔缨,有一刹那公孙集以为是自己是公孙武达大公子的身份被曝光了。
刚要得意,一支羽箭便破空而来。这一刻,公孙集感觉空气都凝固了。一股死亡气息扑面而来。
公孙集没有上过战场,没有经历过生死考验。这是公孙集面临死亡最近的一次。
一点星光从房俊的手上飞出,闪电般的来到了自己的面门。
公孙集想大喊,但嗓子好像被堵上了棉花。干涩无力,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
公孙集想闪避,但是身体根本不听使唤。手脚僵硬,不自主的颤抖起来。
耳边听到一声脆响,头盔上面已经空无一物。
这一声,也将公孙集内心的那一根弦崩断了。下体不受控制的排泄了出来。
裤子里满是污秽之物。阳光照在公孙集的脸上,公孙集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
距离身边较近的举子纷纷闪避,个个捂着自己的鼻子,一脸嫌弃的样子。
感觉到头顶被射掉的盔缨,公孙集的尊严在一寸寸的碎裂。
公孙家在长安武将世界的尊严,此刻就像一个象一座沙堡,被房俊一个大浪冲刷的干干净净。
公孙集就像是一个臭烘烘的雕塑一样,呆立在原地。原先围着他谄媚阿谀的小弟们,纷纷露出鄙夷之色。
公孙集似乎看到了他们开始惊讶,进而失望,最后鄙夷的神态变化。
仿佛他们嘴里都在说着一个词:“废物!”
“废物!”
这个词就像一把尖刀,刺穿了公孙集的心。
“我堂堂长安武将第一世家的公子,怎么就成了个废物?!”
公孙集内心呐喊着。
这时,公孙集听到了白脸举子的话:“房俊无故将公孙集的盔缨射掉。”
公孙集又一次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他心内呐喊着:“我们公孙家的骄傲,我的盔缨。是这么随便让人射掉的吗?”
但嘴里却只能发出嘶哑的怪声,一缕口水从公孙集长大的嘴里流了下来。
大家已经开始用看傻子的眼神在看公孙集了。确切地说,此刻的公孙集,在大家的眼里已经是一个真正的傻子了。
公孙集的嘴角**,眼泪从眼睛里流了下来。
此刻他听到了长孙钧的声音。虽然,长孙钧说的全都是事实,并没有任何夸大。
但在公孙集耳朵里听起来,全都变成了那句:“废物!你就是个废物!”
公孙集快要受不了了,这是在鞭尸吗?不对自己明明还活着,还不是尸体。可是,为什么自己有一种被鞭尸的感觉呢?
房俊见精壮宫人记录完,才再次朝考场监督蔚坚开口说道:“举子之间不得相互攻讦。这是不是考场律令?”
“他们只是来凉亭休息,没注意三甲举子......”蔚坚解释道。
“我问的是:“不得攻讦”是不是考场律令?是?还是不是?”
“是。”蔚坚无奈的说道。
“这百名举子,明明看到我三人再此,仍然强行驱赶。是不是在攻讦举子?”房俊继续问。
“他们没有驱赶你们。”蔚坚不死心,继续辩解。
房俊不耐烦的又重复了一遍:“只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是。”蔚坚道。
“他们要求在凉亭里吃饭,让我等三人离开。这算不算驱赶?”
“算。”蔚坚知道事情已经没有缓解余地了,索性不再替白脸举子等人说话。
“我、长孙钧、杜月雪,是不是武举大赛策论三甲?”
蔚坚心中暗道:“完了!房俊这是要下死手了!”嘴上还是应了一句“是”。
果然,下一句房俊问的就是:“攻讦三甲,罪加一等。大赛律令可有这一条?”
蔚坚听罢,心想:“是你们这帮人自己找死,我也帮不了了。你们自求多福吧。”
随后,不再回答房俊的提问。直接走向还在呆立着的公孙集。说道:“举子公孙集,煽动举子,攻讦三甲,取消大赛资格。朝廷永不录用。”
刚才淹没在耻辱中的公孙集,此刻缓过神来。随即遭到蔚坚这致命一击。
顿时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刚才的耻辱都仅限于脸面,名望。但取消资格,永不录用,却是事关前途与世家荣誉。
这一下,公孙集可以想象,自己将成为公孙家的罪人。和所有大世家一样,象公孙集这样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会被家族当作一颗弃子,世家资源将被全部剥夺。那些受够了自己这一支欺负的旁支,必定群起而攻之。
公孙集不敢往下想。
现在的公孙集,也已经失去了往下想的能力。他似乎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没有烦恼的世界里。
但在蔚坚看来,情况却是另一个样子。蔚坚看到,公孙集疯了。
拖着浸透排泄物的裤子,飞奔着跑向树林。嘴里还在狂叫着什么。
房俊看着远去的公孙集,没有丝毫同情的意思。
他对别人下黑手的时候想过有今天吗?如果想过,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如果没想过,那就是罪有应得。
总之,自作孽,不可活。
蔚坚看到公孙集疯了,大吃一惊。立刻有些慌乱。
考场律令中有这么一条:不得惩处过度,致使举子受伤。
蔚坚眼珠一转,便说道:“公孙集旧疾复发。大赛资格取消,令回家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