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扶摇听了嘴角一撇,晃悠悠来到面前,凑近身子正要说话,却见柳寒渊一脸嫌弃的往后退了几步。
“师傅,真的是我,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你后退这几步对于我来说是多大的伤害吗?”
柳寒渊神色怪异,他的确认出了眼前这个胡茬汉子真的就是自己那徒儿所扮,可自己面对着这样一个陌生的,额,粗狂大汉还是心里难以接受,看了几眼摆手让她赶紧换回原来的模样。
“行了行了,快把这模样去了,换回你原来的模样,如今你已入玄虚阁,就算让他们知道,我看谁敢强行上山。”
云扶摇尴尬的挠挠头,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为难的说道:“不是我不想换,是这门换形法诀一旦使用,三个时辰后它才会失去效果,没有办法停止。”
柳寒渊冷眉微挑,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片刻后轻舒一口气,淡淡道:“也罢,只要你能安全回来,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走吧,进屋再说。”
怎料云扶摇听了并没有要进屋的意思,只是摇摇头,神情凝重,眼神中闪过一丝沉重,盯着柳寒渊道:“师傅,我回来只是为了看你一眼,毕竟数年不见了,徒儿很是想你,还有嘛,是为了给师傅报个平安。”
柳寒渊似是想到什么,面色微微一冷,肃然道:“你那你打算去哪,现在除了玄虚阁还有哪里可以护你周全,你若是担心因此会为玄虚阁带来麻烦,大可不必,他们如果真要来,大不了一战罢了。”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必须离开,我不能让整个玄虚阁因为我和整个天下为敌。”云扶摇低下头,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目光诚挚的迎上柳寒渊那饱含深意的目光。
“而且,七年之约很快就要到了,如若我在此期间出了什么事,到时便不能按时赴约,如此,玄虚阁就会被落人诟病,我不能因为我的缘故而让整个玄虚阁背上这么大的耻辱。”
待云扶摇说完,柳寒渊沉默了许久,像是在做什么决定,沉默不语。两人就这样站在竹楼前相视无言。
很久以后,柳寒渊眉宇散开眸光变得微微有些异样,来到跟前,一改往日淡漠的语气,语重心长的道:“好,我答应你,那你自己一定得小心,我不希望三年之后在寻仙花会上等不到你。”
“嗯,师傅放心,弟子离开以后会找一个僻静的地方专心修行,等到问仙花会时绝不会给玄虚阁丢脸的。”
云扶摇闻言重重点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柳寒渊便要转身离去,不料却被柳寒渊出声叫住。
“自己小心,本想赠你几个法宝,可当日见你所持古剑,觉得我全身加起来都不敌万一,记得,若遇到解决不了的,可以返回玄虚阁,不管天大的事情,我们都没有畏惧的,我如此,掌教如此,整个玄虚阁亦是如此。”
云扶摇身子一震,鼻子微微一酸,并没有转过身去,只是眼睛里**起笑意,轻声道:“我知道了,师傅,你保重,代我跟大家问声好。”
说完身形一闪,竟是化作玄光自从竹林而去,一脚踏空穿过悬崖,很快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柳寒渊转过身来,朝远处凝望许久,目光空洞而失神,呆呆的看着那竹林方向一动不动。
“她走了?让这丫头成为我玄虚阁天女真是难为她了,我们不但帮不到她什么忙,关键时刻还得还需要她为我们考虑,唉,我这个掌门当的真不称职。”
不知何时,李玄机已经站在柳寒渊身旁,亦是望着竹林方向,目光深沉,满脸的自责之情。
“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我们还是考虑考虑山下这些人该怎么处理吧,对了,东都那边怎么说。”柳寒渊收回目光,随意的瞥了一眼李玄机,眼神淡然,很快就恢复了原本那副漠然。
李玄机倒也不跟他计较,很快收回目光,微微一顿皱紧了眉头,显得很是沉重:“消息全都是坏消息,自从上次魔族联合攻击四城,一直有小股势力在到处搞破坏,还听说北域现在已被魁予掌控,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北蛮十三族尽归其麾下,而剩下大大小小的势力有的归顺九域神宗,有的销声匿迹,还有的则是隐藏在暗处蠢蠢欲动。”
“如今北域对六洲的威胁,丝毫不比魔域的威胁轻多少,而且有迹象表明,正在调派人马聚集天外山边界,似乎是打算再次从沧州进犯六洲。”
“北蛮十三族尽归九域?”
柳寒渊闻言眉头一皱,似乎才道事情的严重性,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严肃:“那太一仙盟呢,有没有什么消息。”
李玄机顿了顿,看了一眼山下的方向,显得有些无奈:“别提了,现在打听到的,太一仙盟派出数位太虚高手,说是要将太阴神女带回缥缈峰,有太一仙盟带头,其他势力更是有恃无恐,这不,都围到青琼山来了。”
柳寒渊冷笑一声,语气冰冷淡淡道:“现在的太一仙盟早就不复当初,尽是一群虚伪之人,哪里还有当初成立之初,是为了六洲人界。”
顿了顿,眼中泛起精光,脸色为之一缓继续道:“我们不能靠别人,就算扶摇三年之内一直不露脸面,等到问仙花会上现身时,这些人肯定会出手为难的,到时候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对于这番话,李玄机深以为然,如今太阴神女就像一个烫手的山芋,谁都不能独自吃得下,却又都想伸手分一杯羹,对于她身后的太阴传承那是没有人不动心的。
想来这云扶摇仅仅用了数年修为便已达到了逍遥境,后来又在洛北城众目睽睽之下,一剑破凶阵,又以独门秘法破除九幽火莲吓退魁予,而后又使出逆天的独门法阵轻松渡劫天雷劫,这不管哪一样都足以让天下修行人为之疯狂了,更何况这些事都要是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
“放心吧,待到三年后,玄虚阁定会再次让天下为之惊艳的。”李玄机一跃而起,来到半空俯瞰青琼山景,顿时心情为之澎湃,豪气干云。
“惊艳天下我倒是无所谓,只希望到时候能安然护住我徒儿就行。”
“柳寒渊,你徒弟呢,说好等我的,她怎么又跑了。”
一道身影忽的从后山竹林山涧飞跃而来,稳稳落在二人中央,一身青衣绝丽动人,神情娇俏透着可爱,可不就是那江揽月。
她不顾李玄机那嗤鼻的眼色,直接来到柳寒渊面前,毫无顾忌,眼神四下寻找确定没有其他人后,对着李玄机瞥了一眼,嫌弃道:“我有悄悄话跟他说,你要留下来听吗?”
李玄机无奈的摇摇头,负手立在身后,一步百丈形如鬼魅,很快就消失在了竹桥对面。
“她走了,她说不想连累玄虚阁。”
江揽月听完一脸震惊,直愣愣的看着柳寒渊,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显得十分激动,满眼都是难以置信:“你说什么?你就这么放她走了?你让她一个人去面对天下势力吗?你不知道那些人都想要她的命嘛?要是她出个身三长两短的,看你怎么办。”
柳寒渊使劲将袖子从那手里拽回来,一脸随意,淡淡道:“那我能怎么办,而且她现在离开反倒是比留在玄虚阁安全,要是留在玄虚阁,太一仙盟真的来要人,你觉得我们能保住她吗?”
江揽月听了更是气愤,一副痛心疾首的看着柳寒渊,失望道:“怎么你怕了?你把她丢出去,要是遇上什么不测,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哭,还有。”
说着面色一缓,眼神严肃,压低声音认真的说道:“她要是死了,我师傅怎么办,你告诉我。”
柳寒渊一怔,没想到她会问的这么直接,当初云扶摇将护身符交给他时,他就知道牧望舒肯定没死,而且和云扶摇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存在,可他不敢问也不想问,他心里又惊喜又害怕。
以至于,很多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关心的是云扶摇还是牧望舒,或者两者皆有。他曾经想过向云扶摇问明白,可是他又害怕会有他接受不了的结果,以至于这么久了,他都不敢跟云扶摇提起这件事。
可如今被江揽月问及,他也知道再也不能这样装作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当下微微轻叹,愁绪布满眼眸缓缓道:“我就是知道,所以才不想让她留在玄虚阁,现在整个天下有多少双眼睛正在盯着青琼山,她留在这里,是最危险的地方。”
“整个玄虚阁修为最高不过掌教合道初境修为,你说太一仙盟真要来个玄阶,甚至是两位盟主来一个,我们拿什么保她?就算拼上整个青琼山所有底牌,也只不过螳臂当车。”
江揽月听完,神色微微一缓,却还是不赞成柳寒渊让云扶摇独自下山,现在的云扶摇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不但六洲势力想要她,就连北域,魔族,甚至是妖族都开始明里暗里的在观察着云扶摇的去向,所有势力各怀鬼胎,往严重的说,整个云荒,云扶摇已经没有了去处,唯一还真心待她的,也就玄虚阁了。
可是柳寒渊竟然让她独自下山去了,这让好不容易寻到云扶摇的江揽月心里如何能不气,要知道,在她心里,云扶摇不止代表她自己,还代表着自己的师傅,那个惊艳千古的“月华仙君”牧望舒。
“呼,行了,我现在跟你争吵也是没有什么意义了,这样你留在玄虚阁好好修养,我自己下山去寻那丫头,希望能在她危难之时助她一臂之力。”
“喏,这些给你,以后少喝点。”
说着,江揽月手掌朝地上一挥,地上顿时出现上百坛小罐青瓷酒坛,随后浅浅一笑,乘风而起,踏云而去消。
柳寒渊看着地上的酒坛,嘴角浮起一丝弧度,脸色变得温和,一挥衣袖,微光闪过后地上的酒便被其收走,抬头眺望云海方向,启开一罐酒,仰头就喝了个干净。
“扶摇惊泪携云梦,脚踏仙凝俯翠微,举目独酌望舒下,心怜何日再云流。”
云扶摇借着换形诀效果还未失效,赶紧飞速离开,朝着青琼山反方向而行,御风化作一道惊艳流光划过长空,如同一枚流星,绚烂而短暂。
两个时辰后,幻形诀的效果到了时间,正在半空飞行的云扶摇全身闪过一圈霞光,随后恢复到了自己本来的面
“时间到了呢,不能再这样光明正大在空中飞行了。”
云扶摇遗憾的叹了口气,压低高度一下钻入林中小道,尽量施法隐秘身形,神识散开小心翼翼朝前继续赶路。
“前方有人?”
云扶摇停下身形,藏在一颗大树后,看着前面一队人马个个谨慎戒备,正在小低空驾驭法宝急速飞行,心中顿时疑心大起,什么人会和她一样,趁着晚上赶路还这么小心翼翼的。
一定是有什么猫腻,先悄悄跟上去看看再说。
云扶摇蹑手蹑脚跟在队伍后面,相隔距离尽量拉远以免被其发现,可当他看清那些人腰间的玉牌和手中的兵器时,顿时疑窦丛生。
“这是,燕国御魔司?他们来这干嘛,看他们去的方向,似乎是洛北城的方向?”
等到看清这些人的身份后心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当初被天衍宗陷害,而后又被燕国皇子顾天之欺骗,对于当初见惯御魔司行事的她来说,知道一旦御魔司出手那定见血,故此,对于御魔司,云扶摇并没什么好感,相反的,还十分看不惯他们的行事作风。
忽的,那御魔司的队伍中有人一抬手,虽有人随即停下身形,落地后立刻四下警戒。
云扶摇一惊,连忙隐藏身形在巨石后面,以为是有人发现了她的行踪。过了一会探出头去想要观察一下情况,却瞳孔紧缩,前面哪里还有什么人,林间道路上空空如也,神识十里之内哪里还有什么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