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至面色不变地走近，还有一定距离时停下。
“人是你杀的？”贾音音问。
她话音刚落，人群里就传来一道尖利的讽刺：“这么多弟子看着还有假吗？”
“阁下家里是住沧海吧。”贾音音冷冷扫了那人一眼。
“不是。”
“哦，我看你管得如此宽。”
“……”那人闭嘴不再多言。
周至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最终淡淡点头。
众人里面传出一些冷嗤的声音，贾音音抬眼，那声音又消失。
“比武台上失手所致。”周至又道。
他说得平淡，好像也不在意贾音音是否相信的样子。
“没事。”
“贾掌门说得可真轻巧。”刘启山冷讽。
“我也没说就不解决，刘掌门不必心急。”面对刘启山的怒气，贾音音想，或许有更好的平息方式：“此事刘掌门想如何解决？”
“自然是以命抵命。”
嗯，不出所料。
“我觉得以命抵命刘掌门你是亏的。你看，我徒弟可是一打二，你们青城是死一个伤一个，只是以命抵命，你不还亏着半条命？”她故意咬重一打二的字眼，语气却是实打实的为刘启山考虑。
刘启山脸色已经不能再黑了，其余众人却只觉得这贾音音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抱着看戏的态度，也不插言。
“贾掌门倒是明事理。”刘启山咬牙冷哼。
“那可不。”贾音音权当听不懂他话里的讽刺。
“所以你打算怎么解决？”
“都是些年轻气盛的少年，我就先不论对错了，既然是擂台上的事情，那咱们就擂台上解决。”贾音音笑了笑：“再比一场，这场我只让周至一人参加，刘掌门随意，权当是教训一下这小子不知轻重了。”
周至闻言抬头看她，最终没说话。
刘启山冷脸思考着，显然是不太满意。
贾音音继续加码：“若是赢了，那咱们就算是正式比武，这首旗也自当归贵派所有。”
众人有些眼红，这贾音音不知道是过于狂妄还是不太聪明，她这完全是高估的青城派的底线，熟不知青城派是最会顺杆子爬的，贾音音如此说了，他必定不会留情。一个弟子就能换首旗，怎么算都是赚的。
“刘掌门以为如何？”见刘启山没说话，陆训适时地开口问道。
刘启山没好气的看了陆训一眼，转眼和林炳翀打了个照面：“还能如何！”
他回答得勉强：“贾掌门都如此说了，刘某也就不多计较了，可我门徒的命不能白丢，既然贾掌门让我教训，那我也断不会客气。”
“不必客气。”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贾音音还不会天真到以为刘启山会为了颜面有所收敛，她说完转身就走。
“周至你跟我过来一下。”
花迟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垂下眼，贾音音的取舍一向清晰，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也不稀奇，她要保周至，自然不会在意一个大会首旗。
只是，一个周至而已。
“师叔，掌门真的要让周至师弟一个人上台吗？”小童几人纠结了许久，还是不放心地问了出来。
“嗯。”青云点头：“比武不在胜败，而在问心无愧。咱们这次问心无愧便算赢了，你们也不必耿耿于怀。”
“输赢都无所谓，师弟没事就好。”几个少年其实也是纠结了很久，他们初出无绩也就算了，可这都到手的名次飞了，多少还是会不甘心的，甚至也觉得周至实在是太冲动不稳重了，不过转而一想，若是没有周至，他们也不可能相安无事的走到这里，心里也就释怀了，更多的是担心周至的安危。
“掌门姐姐。”
几人说话间，贾音音和周至回来了。小童他们赶忙迎上去。
“乖乖等着。”贾音音脸上丝毫不显沉重，安抚似地摸摸他们的头，带着周至往人群中走去。
“诸位久等了。”她说。
“贾掌门可以开始了吧？”刘启山很不给面子的一点不客套，直接催促。
“贾音音转而和陆训对上，询问道：“陆盟主，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陆训温和点头。
中轴台上，周至面容冷峻，身姿挺拔，阴鸷的目光落在对面，缓缓抱拳：“请。”
青城派这次派出的人丝毫不含糊，以杨子俊为首的五个内门弟子，看样子是没打算让周至活着了。贾音音还是忍不住担忧地看了一眼。
“他又不傻，还能等着人打死？”花迟淡声打断她的担忧。
周至这人心思不简单，对自己更是看得重，自然不会因为一个少山就义气到丢了自己的性命。
台上杨子俊下意识的看了眼贾音音的方向，发现她好像一点也不关心周至的比试结果，仍然和身边那个弟子低声聊着什么。
“出招吧，周师弟。”杨子俊收回目光，几人齐刷刷地摆好架势。
若是换了旁的人，见到这样的场面恐怕早就慌了，周至却面无杂色，平缓地举起手中的黑铁剑，干净利落的和他们交上手。
青城派几人也丝毫不手软，拿出看家的本事，誓要把首旗拿到，几人配合默契，攻击密集，又都武功不差，周至都稳稳地接住了，剑势稳急有序，十几招下来也未落半点下风，可他却突然脸不红气不喘的扔下剑。
围观的众人都愣了，这是做什么？
“我输了。”周至声音平淡而稳沉，身姿挺拔，负手而立。
还能这样认输的？
众人更懵了，虽然心下都认定了少山会输，但没想到输得这么简单。
看起来看起来还有那么一点都不诚恳，青城派的人脸色黑了白白了黑，最终还是杨子俊耐着性子出声：“周师弟这是什么话？”
周至歪头示意了一下身后：“打不过，首旗是你们的了。”那表情语气甚至带着无奈和委屈妥协，将青城派欺负人的事情一下就抖在了明面。
“你！”刘启山见状直接欲拔剑指向贾音音。
花迟不动声色地挡住他的视线，冷言问他：“刘掌门这是作甚？”
“我青城派岂容你们这般戏耍！”
“何来戏耍，一切规则和赌注可都是事先说好的，而且青城派也赢了，刘掌门还想怎么样。”贾音音解释，天地良心，她确实是让周至打不过就认输来着，但绝对没有让他做出这副模样来坑青城啊。
全都是周至临场发挥，不过贾音音私心里，觉得他发挥得还不错，本来青城派得了便宜也没打算放过周至和少山，这下被反将一军，正和她意。
“陆盟主，你给评评理！”
见刘启山还要跟她吵，贾音音直接又将难题甩给了陆训。
“这……”好端端站着又祸从天降，陆训十分苦恼地看看刘启山又看看林炳翀，最后才对上贾音音：“确实是合规矩的，这局青城胜。”
刘启山听到他的宣告，面上没有丝毫高兴，反而怒目而视，哼了一声，带着余下的弟子就走。
林炳翀意味深长的目光在贾音音身上停留许久，随即扫了一眼她身后：“贾掌门手下当真英才辈出，林某羡慕。”
贾音音拱手：“是我教导有方。”
林炳翀：“……”
看似和善的面容被打破，他没来由地瞪了陆训一眼，也带着人走了。
内场大会因为周至的意外，理所当然的又延期了，各派早已回去，台上只剩下贾音音和花迟青云等人。
“周至，你来少山到底是何目的？”周围再无他人，贾音音开始盘问周至。
“参加武林大会。”周至依旧是那副冷淡阴郁的态度，丝毫没有因为已拜入少山而改变。
“参加大会就为了杀人？你到底有没有脑子，杀人这种事你不藏着掖着就算了，你还转挑人多的时候下手，嫌我少山不够麻烦是吗？”
贾音音很生气，自己辛辛苦苦在带着少山闯天下，好不容易要有点苗头了，现在因为这会周至一下全泡汤了。要不是看他是男主，贾音音都想打他了。
周至沉默。
贾音音也不能真打他，自己生气还得自己平息，过了一会儿，叉着腰耐着性子问他：“说吧，为什么要杀丁壮。”
“杀母之仇。”就算丁壮如今死了，周至提到他，眼里的恨意仍旧汹涌到溢出来：“杀他已经是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