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的时间,新帝必定也有了自己的势力,他们虽有圣旨,但此去必定不会轻松。宋青云感激一笑:“多谢。”
这一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花迟都帮了他很大的忙,将宋倜引来也是为了他手上五千精兵,让他先一步在武林各派立威,使得这些人不至于轻易站队。
“免了。”花迟冷漠地哼了一声。
他只是看那些人不爽,并不是想帮宋青云。除了贾音音,没有谁配得上他费尽心思地帮忙。
贾音音如何不知道这人在别扭什么,抿着笑了,看破不说破心里满当当的欣慰。毕竟刚认识花迟的时候这人可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甚至巴不得这世道乱到明面上来,暗地里给使了不少绊子。
现在能插手这些事,已经是很大的改变了。别扭些就别扭吧,她知道就行。
花迟被她意味深长地目光看得不自在,抬手捏着下巴将她的脸扭向一边,不自在地冷哼:“再笑我就收拾你了。”
俞启默默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互动,心里泛酸,双手不自觉紧握成拳,骨节泛白也没松开,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贾音音不舍得移开,嘴唇动了又动,却始终没有开口。
花迟余光瞥见他的神色,剑眉微微皱起,柳絮上前叫了声宗主,他便从善如流地走开了。
宋青云也识趣地说自己去山下等他。
山门前的角落瞬间就剩下贾音音和俞启两人静默而立,和另一边刀光剑影的厮杀形成极其强烈的冲击。
虽然和俞启认识了这么久,被他吊儿郎当的气质所误,贾音音很少将关注点集中在他的长相上。如今再看,俞启却是长得俊朗出彩的。剑眉炯目,鼻梁高挺,唇角自然飞扬,那眼尾也像是呼应嘴角自傲的弧度一般总是微微上挑,不说话时带点蛮横之气,一说话总一副吊儿郎当的痞气,有种能让人相信他什么都能信手拈来的恣意轻狂。
他像是天空中翱翔地鹰,这样的人合该在更广袤的天空肆意翱翔,而不是只困于一座山头,贾音音初见他时这感觉就强烈。
事实证明他也的确适合更大的天地。
可这样一只桀骜轻狂的鹰,此刻却收紧了翅膀,下压着嘴角毫不掩饰地流露出眷恋不舍,显得委屈又孤寂,让贾音音心里狠狠触动了一下:“俞启……”
“你先别说话!”
俞启连忙低头,抬手制止了她先开口。他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心里装了个人,还没说出口,就这么稀里糊涂被拒绝了。
“好。”贾音音果然不说了,安静地等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贾音音以为眼前的人会什么都不愿意说就低头离开的时候,俞启突然抬起头直直看着她。
“小爷喜欢你,你是不是知道。”他语气依旧狂妄霸道。
贾音音点头:“嗯,知道。”
俞启恶狠狠地瞪她:“还嗯?你知道我喜欢你还不赶紧离我远远的,是真以为我干不过花迟是吧。”
“没有,”贾音音如实回答:“我知道你不会。”
俞启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同样也是个很讲情义重道义的人,自己于他先是朋友,贾音音知道俞启就算是为了这份情谊也绝不会做勉强自己的事。
“屁!你一点都不了解小爷,”俞启呲牙一笑,故作凶狠洒脱:“这么笨……小爷不要你了。”
贾音音眼眶突如起来的泛酸,但还是稳稳点头:“好。”
俞启说完拔出陷在地上的刀如往常一样扛在肩上,转身就走,背影有些落寞,但依旧挺直。直到贾音音收回目光,他才忍不住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自嘲的惋惜,好个屁。
林炳翀毕竟曾是实打实的武林榜第一,实力不容小觑,如今和刘启山联手更是让其他人有些招架不住,还有暗血阁数百杀手混战,各派都损失了不少弟子,更加怒火攻心恨不得现在就将林炳翀斩于剑下。
贾音音却不着急,和花迟并排站着,余光看向还在苦苦坚持的林夕夏。
“林夕夏,我记得你说过你不会后悔。”女主现在是陷入了一个自我矛盾的思绪里,一方面想着自己这么久以来都被利益蒙蔽为虎作伥了,另一方面仍然有一丝丝幻想觉得这一切仍旧是贾音音的阴谋。
贾音音也不急这一会儿,她就是想看看林夕夏最终会怎么选,如果堂堂女主到这个份儿上还能是非不分的话,自己就不会再一味放纵了。
“我无悔!”林夕夏说着一跃而起。
好在她还不算执迷不悟,虽然嘴硬地不愿承认自己的判断,还是大局为重地选择了解决林炳翀。
贾音音很满意,也不再拖沓。
噗——
正欲动作,林炳翀和刘启山已经合力刺伤了周至,贾音音眉心一拧,抬手一挥便将两人齐齐挥开,稳稳接住周至,将他推给一旁紧随的人。
再转头,手上凝结的内力如有实形般飞速运转,林炳翀见到她就目露凶光地抛开所有朝她攻来。贾音音强劲的内力打出,稳稳和他在空中一击,直将人击落在地。
刘启山和黄潜龙等人见状对视一眼也都转而对付贾音音。他们身形刚动,就被一股近乎变态的内力压制了血脉。
刘启山很快明白过来这是莲音宗的秘术筱音惑,筱音惑不光能控制人的内力流转还能惑人心神,做出自相残杀甚至自残的事情,至于究竟如何,得看习它之人想要如何。
饶是如刘启山这样的高手,在这一刻也是狠狠地害怕了:“你们莲音宗还是如此卑鄙!”
“卑鄙吗?”花迟面上挂着妖冶邪笑,柔声问贾音音。
“才没有。”
筱音惑能让人迷失心智,自相残杀,但花迟不想那么做,得到贾音音的回答,花迟才满意地笑了,修长的五指漫不经心地收拢手掌,嘴角勾起一抹惑人的弧度:“那就好。”
刘启山等人就像突然被人扼住喉咙般,拼命抓着脖子想要解脱。
看着几人扑腾的力道越来越弱,花迟却像是不满意松了力道,眉心不可抑制地皱起。最后一挥手将这些人全数扔出去。
“怎么了?”
“太没意思了,贾音音太没意思了啊。”
贾音音被他眼里突然迸射的伤痛无助吓了一跳,上前拉住他:“花迟,你看看我,你怎么了?”
花迟听话地看向她,许久凄然一笑:“你看看这些蝼蚁,蝼蚁,他们凭什么……”
他没有说完,但贾音音大概知道他想说什么,花迟从来不说,但凭他对莲音宗的重视程度,和宁愿将所有时间和精力都花在完成南音遗愿上,也不难看出南音在他心中不可取代的份量。南音养了他,教了他,他的一切都来自南音,那是一个少年对世间美好的第一感知。
他想花大力气报仇,他想要释怀,可如今却发现这些人根本不堪一击,而就是这么不堪一击的人抹杀了他人生中难得的美好和依赖,他不甘,他困惑,他更害怕杀了这些人自己也得不到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