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锦绣的手指,抠进了掌心,她眼底的愤懑渐浓。
“爹爹,你帮帮我。”颜锦绣拉住颜恺的胳膊,请求道,“爹,你把我带回京吧,我不想死在北平。”
颜恺摇摇头。
他是武举状元,文采斐然。他是个很正派、忠君报国的男子,怎么允许女儿这样作践自己的性命。
他断然拒绝了。
颜锦绣哭得喘不上气来。
耿王妃派人把颜锦绣拖下去了。
颜锦绣被送出了京城。
她的哥哥姐姐和嫂嫂,并不知情。
她的婚事,被搅合黄了,耿王世子的身子骨不好,不适宜远嫁。耿王妃打定主意,让长公主帮忙物色合适的人选。
她甚至想把自己的嫡次子颜棹嫁给陈铭泽。
结果,长公主拒绝了。
长公主不仅仅不乐意把自己的儿媳妇嫁给陈铭泽,她连庶子都瞧不上。
耿王妃只能另外找合适的。
她找来找去,觉得赵王府的四少爷不错。
他的母亲是南阳长公主,祖辈也是功臣,如今封疆大吏。
赵王世子的母亲,曾是太上皇身边的大宫女,也是皇室宗室里数得上号的美貌女子。
这样的门户,和颜锦绣很匹配。
可惜,长公主拒绝了。
而且,赵王府的三夫人说了,颜锦绣的名节尽毁。她的父兄都不同意她进门,长公主也没脸帮她挑人家。
耿王妃气了个仰倒。
这件事,除了长公主,耿王妃不敢和任何人说。
因为她知道,她不管是谁,都会说她偏袒颜锦绣。
她的目标是皇后的位置。
她必须谨守本分。
她要把颜锦绣养在家庙,不准她踏足侯府一步,否则就休了她。
她也不能放纵她,让她在外面惹事。
这件事,就像一根刺卡在咽喉,每日吞吐着毒液。
耿王妃心口疼得厉害,整夜睡不好。
颜锦绣被送回娘家,她娘听闻后,哭得晕厥过去。
颜老爷子则勃然大怒,骂耿王府的恶仆。
这件事,传遍了耿王府。
陈铭泽的姨娘也知晓了。
“真不知羞耻。”姨娘道,“陈二少爷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她也配?”
颜锦绣的母亲哭个不停,道:“别说了,别说了。”
姨娘冷哼了下,不理睬颜锦绣的母亲,转身回屋子歇息去了。
她心情很畅快。
这次的事,终于成了。
她也不必担心颜锦绣再爬床。颜锦绣以前的风流韵事,也是颜老夫人故意散播出去的,让她的侄女们防范颜锦绣,免得颜锦绣再勾搭上陈铭泽。
颜锦绣的母亲却越想越害怕。
耿王府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的儿子,恐怕要吃苦了。
而此时,陈铭泽也惴惴不安。
“怎么会出这档子事呢?”陈铭泽嘀咕,“难道,她真的和宋盼儿认识?”
陈铭泽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
他坐立不安,决定去颜锦绣的院子看看。
颜锦绣的婢女说她早已经歇息了。
“她现在还在娘家吗?”陈铭泽问。
婢女回道:“奴婢听说她回家了。”
“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
陈铭泽就朝门口走去。
到了颜锦绣的院子,颜锦绣的院子灯火通明。
他推开门,发现院子里空****的。颜锦绣并未回来。
她回家了?
她能去哪里呢?
陈铭泽心里慌乱极了,他叫来了随从。
“去颜府问问,五小姐是不是回了颜府。”陈铭泽吩咐随从道。
“是,公子。”随从去打探消息。
颜锦绣确实回了颜府。
她在家里,躲在内室,偷偷掉泪。
颜家兄弟姊妹众多。
她的父亲,原本就是个纨绔;兄长们读书不成,无所事事。她母亲和继母,更是个草包。她的父亲在官场上不行,兄长们就在军队里当兵。
唯有二伯,他是颜家最能干的人。
颜家的爵位,就落在二伯手里。
颜锦绣和她的兄长们一起,依仗着父亲的荫蔽,在各处逍遥。如今,父亲犯下滔天罪孽,他们的日子愈发艰难了。
“……父亲死得冤枉啊。”颜锦绣哭道。
“锦绣,你别胡思乱想了。你父亲是冤枉的,你千万不能信。”她娘劝解她。
颜锦绣擦拭了眼角的泪水,问:“娘,你信吗?”
“你父亲是冤枉的!”她娘坚持道,“咱们得相信他!”
她娘的丈夫是她父亲的学生。
颜锦绣的父亲,虽然荒唐,但是他很重视师友。他的妻子和妾室,全部是他的恩师赐予的。
他妻子出生名门。
而他的两位兄长,则是跟着他父亲,从穷困潦倒做起,靠着一股子狠劲闯出了名声,成了赫赫有名的英雄人物。
后来,他们都战亡了。
留下一个女儿。
他们都不知道,当初颜老爷子为什么非要收下颜锦绣的母亲,让她做儿媳妇。
颜锦绣是颜家最出息的孩子,是他们一家的骄傲。
可惜,她遇到了陈铭泽。
陈家的二房,是京中的望族。家资丰富,又是武官。
颜老爷子看上了陈家的势力。
他想要把颜锦绣嫁过去。
陈铭泽才十八岁。他尚未娶妻。他母亲又病逝,膝下无子,颜老爷子便托媒人,向陈家提亲。
陈家是答应的。
陈铭泽是庶出,他对颜锦绣是真心喜欢。
颜锦绣也爱慕他。
可惜,陈铭泽的母亲却不同意。
她认为颜锦绣年纪小,将来嫁入高门。她会受婆家欺辱。况且,她那个丈夫也不是良配,陈铭泽迟早会纳妾。
“……娘,您若是见到了他。替我告诉他,我是真心悔改的。”颜锦绣对她母亲道。
她娘点点头,答应了。
然后,颜老爷子去拜访了陈家。
颜锦绣的母亲,一直关注着颜锦绣和陈铭泽的婚事。
她不肯答应。
颜老爷子恼恨之余。也觉得丢人。
可他没办法,总不能让颜锦绣一辈子不嫁人。
“......你是我颜家的姑奶奶,怎么能委屈你?”颜老爷子道,“你放宽心,我去陈家商量商量。”
颜锦绣母亲仍是不愿意答应。
颜锦绣跪下恳求她娘。
她娘最近身体不适,不能操劳,心烦意乱。
她娘的身体不好,又常卧床不起,心里焦虑。她心软,不忍忤逆颜锦绣。
她娘答应了颜锦绣。
她娘不懂事。颜老爷子却不傻。
他知道自己的妻子不贤惠,他心里是有几分埋怨。颜锦绣又乖巧孝顺,比他原先选的那些媳妇好太多了。
他舍不得。
颜锦绣就这样和陈铭泽订了亲。
这桩亲事,颜老爷子瞒得死紧。连颜锦绣的母亲都不曾透露半句,只怕她知道了会闹腾。
颜锦绣不知情,陈铭泽也不知情。
等他们俩完婚的时候。颜锦绣才得知。
她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