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一片静谧。
然顾城花灯灿烂,人头攒动。
灯火通明的庞大城池,与高悬天心的皓月遥相辉映。
突然。
一道耀眼光芒冲霄而起,数秒后轰隆一声,于夜空绽放,蔚为璀璨。
旋即,更多光芒扶摇而上。
夜空下起一场灿烂流星雨。
惹得无数行人驻足。
有形单影只的中年汉子,一动也不动,仿佛一尊饱经风霜的石像,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了故乡。
有身形清瘦的少年郎,望着烟花雨,紧紧握住手中铁剑,于心头轻语,誓要闯出一番天地。
有白发苍苍,拄着拐杖的老妪,沧桑眸儿中,不仅倒映着烟花雨,还盛满了支离破碎的往事。
亦有豆蔻年华,亭亭玉立的年轻姑娘们,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对美好事物的憧憬。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悦来客栈后院。
李乘风站在独栋小院屋檐下,静静望着夜空中的火树银花。
“前辈,明儿就是六月初九了,武林大会召开的日子。”
“您是计划等这场盛会落幕,再上问道山吗?”
蹲在门槛上的朱逸群询问道。
道玄宗分乾道与坤道,乾为男,坤为女。
乾道居问道山,坤道居玄机山。
而道玄宗大雄宝殿矗立问道山巅。
“为什么要等所谓盛会落幕?”
李乘风淡然道:“今夜休整,明日一早,便上问道山。”
朱逸群嘿嘿笑道:“前辈,问道山太高了,据传有万余台阶。”
“就晚辈这体格,等登抵道玄宗大雄宝殿,估计天都黑了。”
李乘风面无表情道:“你不用跟我一起上山,只需接住顾子儒即可。”
朱逸群愣了愣神,道:“接住顾子儒?”
“什么意思?”
李乘风云淡风轻道:“届时你就知道了。”
这场烟花雨,绽放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凋零。
夜半三更,然顾城热烈的气氛,不减丝毫。
此等盛会,百年难有。
人们注定要彻夜狂欢。
小院厢房内。
李乘风做着战前准备。
黄花梨木桌上,整整齐齐码着六张飞天符、三张起爆符、三张金光符、九张隐身符。
还有点血剑、山河鼎两件神性法器。
包括四个盛满灵液的玉瓷瓶。
桌旁,倚着血色战矛。
这几乎是李乘风全部底蕴。
而此次问剑道玄山的最终目的,有二。
其一,杀死顾子儒,得到其掌有的夺舍古术。
其二,击败或杀死顾满弓,得到五份之一的上古传送阵图。
“听闻道玄宗有两件神性法器,一为碧落刀,一为锦斓宝衣。”
“一攻一防,堪称完美。”
这一战,压力山大。
所以一路上李乘风才日夜不息的疯狂修炼。
十三瓶灵液,给了青丘妖妖一瓶,朱逸群一瓶,自己成就先天宗师时,吞服三瓶。
从景宁府抵顾城的四十余天里,李乘风光修炼《太一真气决》就喝光了四瓶。
最后的四瓶,得给秦爽这个徒儿,萧灵犀这个徒孙各自留一瓶。
毕竟没有灵液,没有神性法器,即使在妖孽的天赋,也跨不过后天极境与先天宗师这两个大境界间的天壑。
“能供我支配的灵液,只剩最后两瓶。”
心神一动。
系统面板立刻浮现于眼帘。
【修为:炼气期一层(99.3/100)】
“妖妖一瓶灵液,便一跃至炼气期二层。”
“而我七瓶灵液,尚不能脱离炼气期一层。”
如此灵根,简直差的令人发指。
将所有东西,悉数收进储物袋内。
李乘风来到木床前,盘膝而坐。
拔去玉瓷瓶的塞子,仰天痛饮一大口灵液。
准备突破至炼气期二层。
……
顾城西街。
同福客栈。
一楼大堂。
挤满了形形色色的江湖底层武夫。
时辰已是后半夜。
有人支撑不住,鼾声如雷。有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交流。
呼噜声、磨牙声、口气、脚气,小小大堂,宛若一口发酵的酸菜缸。
大堂一角,赵千菁与赵隽龙姐弟二人,背靠墙壁,坐在地上。
赵千菁愁眉苦脸。
为了给赵隽龙补牙,姐弟二人身上的盘缠已所剩无几。
就连最便宜的大通铺都住不起。
数日后,武林大会落幕,姐弟二人便要返回金陵道琅琊府。
南下两千余公里,该怎么回去呢?
毕竟人是铁饭是钢,总不能一路上山掏鸟窝,下河逮游鱼吧。
“姐,要不咱们拜入道玄宗吧。”
赵隽龙提议道。
赵千菁苦涩一笑,道:“道玄宗弟子,无一不是百里挑一的栋梁之才,咱俩资质,入不得人家法眼。”
“可是,姐,我想报仇!”
赵隽龙牙齿咬得咯吱响,道:“姐,你压根不知道,那夜荒庙里,那个死胖子对我做了什么!”
“那份屈辱,深入骨髓,我这辈子也忘不了!”
“隽龙……”
“姐,尤数那位青衣少年。”
“他看着我的眼神……就好像……好像在看着一只蝼蚁。”
“那种无法言喻的蔑视,那种碾死你,与你何干的漠然。”
“忘不掉……真的真的忘不掉啊!”
“太他娘屈辱了!”
赵隽龙目眦欲裂道:“姐,不论如何,我一定一定要拜入道玄宗!”
“我再也不想让人看不起了!”
……
问道山巅。
灯火辉煌。
以大块汉白玉铺就的宽敞广场上,摆着数十张玉案。
每个坐在玉案后的人,无一不是这座天下的顶流。
有宗门教派的执掌者,有名动一方的大剑豪,亦有一府之地的首官。
这些人,锦衣玉服,器宇不凡。
一边吃着道玄宗准备的精美糕点,飘香水果,饮着一坛百金的名酒。
一边欣赏广场中央,飘若惊鸿,婉若游龙的十数舞姬。
其中,就有金陵道州牧韩遂嫡长子韩牧新,掌上明珠韩暖茵。
韩暖茵亮晶晶的杏眼,一眨不眨盯着场中舞姬。
“哥,听说这些个歌姬、舞姬,都是道玄宗从京都教坊司买过来的。”
“不愧是赵氏皇族与京都那些官家老爷们的私有物,这清泉流响的歌声,这流风回雪的舞姿,甩咱们琅琊府好几条大街。”
“哥?”
韩暖茵收回目光,看向身旁的韩牧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