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確是不同的。
林稚想。
以前的季嘉言無論如何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他隻會看著她,勾一勾嘴角,滿不在乎地離開。
那個人討厭她。
也討厭自己。
女孩抹一抹眼角的淚,抱住男生的頭。
很軟的發,像綢緞纏在指尖。
對男孩子來說,也太不像話了。
“嘉言哥哥……”
林稚輕聲喊,目光變得很暗。
沉澱了又沉澱。
同父異母的妹妹出生時,他離家出走了。
林稚見不到季嘉言房間亮燈,下雪的夜裏裹著衣服出去找。很久很久,終於在學校附近的石橋找到他。
單薄的夏衣,青白的肌膚,一動不動立在雪中。
他聽到她的足音。
隻背對著她說:“不要過來。”
現在的季嘉言抱住她,往懷裏摁一摁,斜靠在草坪。
淺色的眸望來,凝著一點亮:“嗯?”
乖戾但蓬勃。
固執但溫暖。
不是那個他。
“還是不要吧。”
林稚坐起來,拉好衣服,衝他笑:“你以後會喜歡很多很多人,也會有很多很多人喜歡你。”
這一世沒輪到季嘉言走,林稚便先走。
她背起書包,拍掉身上的草,順一順校服上的褶皺。披著五月沒什麽溫度的月光,默默往前。
女孩比同齡人矮一截,骨架纖細,包裹著一點點皮肉。
抱在手裏,根本沒有女子的溫軟。
甚至渾身的嶙峋,刻骨的鋒芒。
如刀山,似火海。
季嘉言坐起來。
抓抓頭發,又泄憤似的揉兩下。
鼻尖還有那股淡淡的,驅之不散的合歡花香。
早晨總會停在小區門口等待的人,咬著早飯上校車了。
傍晚總會在食堂附近裝作偶遇,給他塞軟糖的女孩,忽然吝嗇起來。
不僅不送吃的,就連和他對上目光都要撇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