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他所言。
车易没有受到伤害,当晚醒来就让经纪人带走。林稚记下日期,开始等待另一个季嘉言的回来。
第二日放假,男生去了一趟家里的工厂。
林稚老远跟着,看他进入厂区,待了四五个小时才出来。
他见的第三个人。
是前世的继母。
这个人是陶玉龄的远房亲戚,同样姓陶,今年三十二岁,保养得体看起来就像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季嘉言喊她云姨,女人送他出的工厂。
这附近是工业区,随处可见穿着蓝色工装的员工。
陶云穿的长裙,锁骨处纹了朵玫瑰,很冷的天敞着胸口也不嫌冷。比年轻小姑娘多几分妖娆,又比同龄人年轻俏皮些。
季嘉言比女人高。
精致贵气得脸有些阴沉,眼底一片青黑。
他很少转动眼珠,浅色的眸子死水一般。
路过小坑时,很绅士地扶一扶。
那种体贴是林稚从未见过的。
虽然不想承认,拥有前世气质的他和成熟女人站在一起,真的般配。
林稚站在路边,搓搓手,带来的暖手宝早不热了,现在只有靠摩擦生热。
心好凉啊。
她呵口气。
季嘉言朝这边望一眼,坐上车。
黑色宾利往很快驶离荒僻的工厂。
他表现得就像不在乎她做什么一样,这种感觉强烈到让林稚觉得怪异。
接下来季嘉言又做了件匪夷所思的事,他给前世的关他的那个女人,买了一套公寓。
公寓在新区,刚开发的楼盘。
现在正是房价低迷的时候。
虽然有信息说市政府将会入驻,高铁和轻轨也在筹备,但这些过于夸张的信息在普通人眼里无异于画大饼。
季嘉言是知道情况的。
他买房子搞投资,她都能理解。
只是不明白,干嘛给那个女人这么多。
林稚坐在售楼中心。
这里亮堂堂的,堆满各式赠品。
她看着叔叔阿姨们逛菜市场似的望来望去,心头发酸。季嘉言在私密的一角,旁边坐着那个身材很好的女人,他签合同,落名字,女人握着他的手,感动得不行。
他笑一笑。
有些她没见过的如释重负。
销售的小姑娘们纷纷围过去,赞他颜值。
本以为是富婆包养小白脸,结果是富二代为真爱买房。
还是姐弟恋,什么神仙爱情呐。
怎么就是轮不到她们。
林稚喝掉面前冷透的茶。
猛地站起,推翻面前的小桌疯一般闯出去。
大厅一静,然后又各干各的。
季嘉言眉头都未动,只轻轻挣开女人的手,慢道:“我们再去公证一份赠与合同,陈姐,谢谢你。”
女人望他英俊落寞的脸。
有些惶然,许久难过道:“我没替你做过什么啊。”
他不语,望着窗外忽来的风雪,微微阖上眼。
“对我来说,很多了。”
十三天。
α终于消失,季嘉言回来。
深夜林稚收到一条斜眼的表情信息,差点哭出来,她回了个微笑,颤抖着打字:“你出息了,还敢给女人买房子。”
不等对方回信,林稚又发:平时吃我的用我的,连杯奶茶都舍不得请,现在好啦,全给别人。
季嘉言查了自己的账户信息。
发了个:艹。
季爸爸给他打过几笔专利费,他之前也买不少虚拟货币,在巅峰时期卖出一点。
平时搞些林稚不懂七七八八的东西。
可以说非常富有。
也许比他老爸开公司强,但就是超级吝啬。
现在无端被人挪掉几百万。
别说林稚气,季嘉言也很气。
他的钱!
都舍不得取出来给林稚看看,就这么拿去买屁点价值没有的钢筋水泥。
他给她发视频,她不接。
女孩脑袋拱在枕头底下,就像无地可钻的穿山甲,气都要给自己气死了。没过多久,窗外闪进来点点红光。
季嘉言:再不接,我把你窗户砸了。
她啊了一声,滑开手机,对着他破口大骂:“你混蛋!”
“又不是老子干的。”
“……你这么有钱,干嘛平时还要我买零食!我这么穷,连买衣服都要精打细算……我的口红、眼影、粉底、香水……”
季嘉言听不起她哔哔。
懒道:“说够了?”
林稚生气了,翻身捂到被子里,狠狠捶两下手机:“你这个渣男!”
季嘉言没料到,这垃圾α竟然从这么刁钻的角度离间两人的关系。
不是他不给林稚钱花,主要是,她也是个富二代啊,季嘉言只是直脑筋觉得她不会缺钱花而已。
慢吞吞道:“你要什么,我给你买。”
“不要不要不要!”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恼什么,就是很气很气。
直接关机,躲在房间装死。
第二天一早。
季嘉言站在楼下,也不知等了多久,看见林稚就是一顿猛抱。
“疯够了没?”
“没!”
他变戏法似的拿出枝玫瑰,不情不愿递过去:“你买那么多化妆品干嘛,丑得没法见人了?”
林稚要扔的,但又舍不得,两辈子还是第一次收到人送的花。虽然只有一支……一支也好啊。她握在手里心有些疼,大清早的,这么冷,他得跑多远才能找到一家开着的花店。
只拿鼻子闻闻,委屈道:“没有香味嘛……”
“你再闻闻?”
他弯腰亲她脸:“你看你气成这样,都冒酸味了。”
女孩低头用力去闻。
黄色花蕊中放着颗剔透的宝石,她勾出来,是一条手链。
很细很细,戴上几乎看不到,只能瞥到宝石闪烁的光。他有点别扭,不肯看她:“城堡里的人偶不是给α弄坏么,我把王冠上的石头拆下来……做的。”
女孩戴上了,斜眼望他:“就想这么打发我。”
“谁打发你了?”
他揪她脸扯两下:“那混蛋,我会让他好看。”
林稚气归气,但也清楚这事不能怪他头上。
铁公鸡季嘉言一夜消失几百万,不去报复社会已经很好了,耍性子也就耍一下,她还是知道见好就收的。
只是心理上占了优势,就总回嘴。
搞得季嘉言脸超级臭。
想揍又不敢揍。
他难得换位思考,设想一下林稚花钱给小白脸置办房产,共筑爱巢……他能把楼炸了然后再把她碾成肥料撒到花圃。
让她化作春泥更护“草”。
她抽空把这些天发生的事跟他讲一遍,又问:“你要不要去查下那女白领和车易,我总觉得有点不对。”
车易和他的关系一直算不上好。
季嘉言从小就聪明,很少要人操心,林稚有记忆以来,都是这样的画面——男孩自己在边上玩模型,陶阿姨教车易表演。
女人总是很温柔,只在当老师时才会显出骇人的严厉。
她教干儿子看剧本,男孩讲不好,还要用尺子打小腿。
把车易送去戏曲老师门下。
费尽心血地教。
阿姨总是讲季嘉言太漂亮,不适合演戏。车易刚刚好,一张不太有记忆点的脸,可以塑造成任何一个角色的样子。
季嘉言这样的人哪知道什么叫挫败。
尝到就记住。
记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