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一定是睡昏了头了。”
“韩将军他日理万机,怎么会到我这小小的戍堡来呢?我一定是睡昏了头,不如再睡一觉吧。”
李知秋揉了揉眼睛,用极其虚伪的咏叹调言语一阵,倒头又睡了过去。
“噌!”
一声锐响,宝刀出鞘,杀气凌冽。
李知秋一个鲤鱼打挺从**坐了起来:“有话好说!”
韩思忠提着宝刀,呼唤道:“韩永寿,滚进来!”
只见一个年轻人捂着脸,从门外蹑手蹑脚地跑了进来,见到李知秋,大喊道:“爹,就是他打得我!”
李知秋嘿嘿一笑:“呦,这不是少将军吗,怎么,被人打了?”
“哎呦呦,打得可不轻啊,谁打得你,告诉兄弟,我带人给你报仇去!”
少将军韩永寿叫骂道:“李知秋,你少在这儿装腔作势,分明就是你打得你爷爷我!”
韩思忠眉头微皱,喝到:“闭嘴!没用的东西,带着一帮绿林还能让人打成这样!还好意思叫嚣?!”
李知秋一看这架势,心里打起了鼓,怯生生问道:“将军这是来兴师问罪的?”
韩思忠抽过李知秋屋里的胡凳座下,手里拄着刀,严肃地问道:“少废话,我问什么你说什么,旦有隐瞒,立斩不赦!”
在鹰眼的加持下,李知秋明显看到了韩思忠身上隐藏着若有若无的杀机,显然是在怀疑自己身上有问题,若是答错了话,少不了今天要和他来一场生死搏杀。
李知秋冲韩思忠行了个大唐军礼,抱拳道:“末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韩思忠满意地点点头:“好,我且问你,今天下午,我让永寿去石得逯的马市调查那些葛逻禄人。”
“据他所说,他们到马市的时候,万马奔腾,几个葛逻禄人消失不见,现场只留下了几坨肉泥,是也不是?”
李知秋道:“是。”
韩思忠又问道:“你与他们动手了?”
李知秋道:“他们统共有十五人,尽数被我斩杀,只是当时形式太乱,我没能留下他们的全尸,被马群所踏烂。”
韩思忠道:“你当时是去做什么的?”
李知秋老脸一红:“末将去...去配马......”
“玉狮子倒真是匹好马,赚了不少钱吧?”韩思忠身上杀机减少了一部分,试探着调笑道,“你既与他们动手,想必那些葛逻禄人,你知道是来干什么的喽?”
“自从他们来到这儿后,每天也不做生意,就借着石得逯的马市作伪装,在城里东找西找的,我心甚忧。”
李知秋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他们是来找阿胡拉玛兹之眼的,也为了找石国逃出来的公主,帕夏。”
对于帕夏之事——尽管二人已经不清不楚的,李知秋也没有选择对韩思忠进行隐瞒,毕竟事关大唐的边界问题,不能单以儿女情长来论。
“哦?这么说来,你认识那石国公主?”
韩思忠好奇地追问道。
李知秋将出城打猎如何遇到突厥精锐禁卫骑兵、如何遇到帕夏之事,来龙去脉跟韩思忠简单作了个交代,也算是跟上司汇报一下,自己是如何得到的这批赏银。
先前他是昏迷状态,赏银是由小兰去军营代领的,事情到了这一步才算是完全交了差。
韩思忠啧啧称奇:“这件事你办得不错,朝廷刚刚收复西域诸国,若是能掌握石国和拜火教,便能在西域牢牢打下一根楔子,往后咱们的将士也好少流些血。”
“那劳什子阿胡拉玛兹之眼在哪?”
李知秋从怀里拿出阿胡拉玛兹之眼,手微微拢着,递给韩思忠。
韩思忠一见这宝贝便眯起了眼,仅仅透过李知秋手指的缝隙漏出来的光泽,他便知道此宝不是凡物:“收起来吧,这样的东西,也只有放在你手里我才能安心。”
“那石国公主就留在你的戍堡吧,你负责保护好她。我回府以后上书大都督,将此间之事与他分说明白,朝廷对你应该还有封赏。大差不差,百十亩永业田该是有的。”
李知秋抱拳行礼:“多谢将军提携!”
韩思忠冷笑一声:“行了,说完了公事,咱们再说一说私事。”
说着,一指韩永寿:“这小子,是你打的吧?”
韩永寿捂着高高肿起的腮,哭诉道:“爹!就是他打我!”
李知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告罪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少将军是我打的,请将军责罚。”
“不忙。”韩思忠眯起眼睛,打量着李知秋,又打量向自己的儿子韩永寿,“让我猜一猜...那石国公主很漂亮,对吧?”
李知秋略有些尴尬地说道:“呃...是。”
“噢...”韩思忠说道,“我明白了,是韩永寿想强抢那石国公主,被你打了一顿,是也不是?”
韩永寿气急败坏地问道:“老东西!你到底是谁爹?不是说来替我出气的吗?怎么问完公事就栽赃我?”
“啪!”
韩思忠反手打在韩永寿另一边没有肿起地脸上,怒道:“你在碎叶城,仗着老子的名头横行街市欺男霸女,你当你老子我是聋的吗?背地里有人骂我我难道不知道?”
韩永寿双手捧着自己的脸,含含糊糊地说道:“哪个狗日的敢骂你?我宰了他去!”
看着儿子这幅不争气的样子,韩思忠喟叹道:“娘的,你要是和知秋换一换该多好,要是你们俩今天换换身份,我宰了你都不心疼。”
“替你出气,你怎么想的?我恨不得让知秋打死你!”
韩永寿愤恨地剜了李知秋一眼,抛下一句狠话:“姓李的,咱们走着瞧。”
说罢,狼狈离去。
韩思忠愁眉苦脸地说道:“唉...都怪我,今天带他过来,也是想看看,能不能在你带的戍堡里给他安个位置,让他好好跟你学两年,哪怕学点儿拳脚、磨磨性子也是好的。”
“看他今天这鬼样子,怕是我想多了呦......”
在韩将军为数不多的白发之中,李知秋清楚看到一抹父亲对儿子前途的担忧,那灰白色的发丝中间,分明写着:若是我死了,他可该怎么办呢?
对于韩将军的为人,李知秋心里还是佩服的,带兵亲和力高,行军行事公正廉明,整个碎叶城提起了韩思忠将军,没有不竖大拇指的,唯一的黑点就是他那愚蠢又流氓的儿子。
李知秋心中闪过一抹诡异的念头——有没有可能用月读这个技能让韩永寿这个比改邪归正呢?
尽管有心为这位年过半百的将军排忧解难,可涉及到精神底层的事情,李知秋也不敢大包大揽,只能等机会再说。
李知秋宽慰道:“将军不必忧心,船到桥头自然直嘛。少将军若是不嫌弃,多来我这戍堡里玩一玩也是好的。”
韩思忠摇摇头:“就这么个人憎狗嫌的货色,出门多了我真怕他被人打死。”
“罢了,你这些日子不要乱动,守好戍堡,保护好那石国公主。”
“待我上奏朝廷,为你请功,也等朝廷作出决断,再行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