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小兵的跪下,接下来的大半数的士兵都跪下求情。
“家有家法,国有国规!”
在众人惊骇的眼神下,赵恒之,提起一旁参将的刀,狠狠地向一旁跪着的钟懿砍去。
眼看就是血溅当场,大家眼睛一眨。
人没事,天空中还漂浮着长长的头发。
“既然你们都在为她求情,看在她杀敌有功,便削发代首!”
整个操练场鸦雀无声一瞬后,便是接二连三的人高呼“将军英明!将军英明!”
钟懿也在众人的眼光之中被解绑,她将被削断的头发高高束起来,又恢复了那英姿飒爽的模样。
经过这一遭,钟懿不仅成为了军中唯一的女子,而且还在每次上阵杀敌中屡屡获胜。
一年就这样在和楚人的争斗中结束,赵恒之也要回凤城,带着身上的战功,独自回朝。
于是战场上的事情,全权交由了钟懿手上。
日复一日的战斗,还有时不时地收到赵恒之的信。
钟懿觉得这样的生活还不错,但是在某一日秋高气爽的天气下,她收到了赵恒之的信,他成了赵国的王。
并且还给她封了个大将军的称号。
“将军么?”
钟懿躺在自己的椅子上,将信揉成了一团,这一年她已经十七,身量越发高挑了起来。
她在想,自己如今只有赵恒之了。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她早就看淡了生死。对于曾经她爹的所作所为,她想起来还有些痛,但是那种痛,淡了许多。
而对张婉娘,她只觉得她会受到老天的惩罚,她如今想的便是,赵恒之一如既往地在信中写地等他,她会用尽全力等,但是她还能等多久,也许等到打仗结束的那天,恒之会来娶她。
信被烛火熊熊燃烧。
战场还是一如既往的激烈,钟懿带领了一群士兵上阵杀敌,又是一场没有悬念的仗,在她看来,这些楚人只会嗜杀。但是这一日的楚人在对仗了没多久就自行退下了,钟懿感觉到了有些奇怪,便自己带着一队人马跟了上去。
跟上去了才发现,这楚人竟然还带了十多个奴人。
男男女女,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钟懿一眼就看到了这些奴人身上刻着的赵国的奴印。她蹙眉,什么时候楚人也能到赵国来抢奴人了?
她脑海中的想法一闪而过,难不成是赵国之内有人在和楚人交易,将这些奴人卖给了楚国。
钟懿来不及想太多,带头便冲向了那些还在鞭打奴人的楚人身前,像砍瓜一般的,一刀一个,其中还有一位女子,身上的衣衫都被划烂了。一脸惊恐。
看起来很是憔悴,钟懿将她身旁的所有楚人都杀光后,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转头道“你想继续待在这里,还是随我走?”
女子浑身哆嗦,但是此刻被解救的感谢更胜过惊恐。“你是,你是那位女将军吗?”
“你会些什么?”钟懿并不问她其他的事情。
“将军,奴,奴只是个奴人......”竺夏从小就被家人给卖了,后面有了买主便将她培养成那种贵族之人所需的,她要什么都学,而她也很努力什么都学了,但是到最后,那些贵族的人嫌弃她奴人的身份。
竺夏在担心,这位将军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到时候她知道了会嫌弃自己。
但是钟懿却问:“你杀过人吗?你害过人吗?你做了什么坏事吗?”
竺夏摇摇头。
“那不就对了,你仍然还是你自己,奴人只不过是一个刻字而已,并不代表什么,我不会看不起你。况且......”钟懿话音一转,抬手遥遥一指竺夏的肩头处“况且,我来救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奴人的身份了。”
竺夏扭头看向了肩膀处,白皙的肩头上赫然是红色的“奴”字,刺眼而又屈辱的一个字。
她慌张地用身上破烂的衣衫遮住那处,泪水在眼中酝酿,不敢抬头。
“这些都是高高在上的人所设置的东西,在我看来没什么不一样,只是他们用作,为自己谋利的方式罢了,最后受苦的还是你们这些弱小的女子。”
竺夏抬头,愣愣地盯着钟懿,她没想到钟懿竟然会说这样的一番话,像是在安慰她也像是她的感叹。但是从一开始她的眼中就是平静,没有鄙夷不屑。仿若一切事物在她看来都是平等的。
她再也忍不住,眼泪从那脏脏的面容上滑下。急忙起身道“将军,我会医!”
“来,上马。”
钟懿驾马到竺夏面前,向她伸出手。
阳光正好,竺夏抬头,一张倾城的面容向她微微一笑,她愣了下,然后握住,只听到女子淡淡道“从此你便是我的军医了,忘了以前身份,当然,你想走的时候随时都可以走。”
就这样的淡淡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却是震耳欲聋。
她如今不再是奴人了,是将军的军医。她说随时都可以走,可是离开了将军,外面又有哪个地方能容她?只有在这里她才是一个完整的人。
钟懿并不知道这样的一个小小的动作,竟然会让竺夏记如此的久。
回营安置好竺夏后,钟懿去泡了个澡,赵恒之又来信了。
她一边看信,一边洗着身上的污垢,她上一次洗澡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是上个月了。
无奈一笑。赵恒之说朝堂紧张,他那个皇叔知道了他和钟懿之间的关系了,恐怕要对这赵国军营的人出手了。
钟懿面上不屑,战场多年,她身上已经自然地露出了一股子煞气来,虽然是女子,并没有人敢去挑战她的权威。
也许就要安排人来了。
钟懿毫无担忧,整个军营的人都是她的,还怕来个外人?整个军营中谁放了个屁她都知道,更不用说来了个小姑娘这事,她也明白,但是她并不戳穿。等这次结束后,她便让赵恒之同意招女兵。
她有把握。
泡澡的舒适让她快要睡着,但是常年打仗的感觉,让她感受到了身旁不正常的一阵风,钟懿睁眼,不慌不忙地将木桶边上的长袍裹着自己的身体,无奈道“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