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二人暂且先回后堂歇息吧,想必这一路苦苦奔波浪费了不少体力,待我有空闲时自会来找你。”童天问笑容就像碧波潭里落进了一块砖石一样,涟漪四散,皱纹隐现。
说着还看了一眼姿态跋扈的蓝钰,不知道的还以为华山是她的家呢,躺的这般随意,没有一点规矩。
说来也是,她自小在家中就没个规矩可言,谁敢约束于她呢?来到江湖上挨顿打也是正常。
“那问剑之事……”苏元小心翼翼的收回绝念剑,用衣袂遮挡住腰间那块玉匣子与剑柄。
“这你不用担心,我华山岂能没问剑之地?只是分人而已。”童天问笑颜逐开,慢步走出门外。
……
华山外山山脚下,宇文烨所率领的七青门一行人无终而返,在那日月潭转悠了一圈后寻遍了附近每个角落,奈何蓝钰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眼,令人感到诡谲的是居然连气息都没留下。
空中弥漫的潮气在蔓延,饶是宇文炎与阮崔二人都不得不驻足观察一番。
山里的路,他自是不认得,宇文烨皱着个眉头,一脸为难之色,“这匣子在眼前都被人捞走了!都怪那可恶的和尚!没有他,这匣子早已归我七青门所有。”他愤慨的握拳,想起来眸子里燃起了大火。
较为难为的是,他根本没有和普真大师抗衡的能力,即便和阮崔一起上都无济于事。
在这种情况下只能眼睁睁看到仙匣脱手,与之失之交臂,到最后功亏一篑。
派那么多人,花费心血,守株待兔,不曾想居然为一个女人做了嫁衣……宇文烨越想越气,脸色一阵铁青,浑身都哆嗦起来。
蓦然间,他拂动衣袖,一拳轰翻了参天古树,树根都从土壤中连根拔起,对付不了普真大师,只能将怒火宣泄在别处了。
“大人,要不上山找找?”阮崔提议,他的思维反应总比别人快一步,自幼饱读经书,普阅万千兵法,若是身在朝中定是军师级别的人物。
“华山山势险恶,那几大峰高不知多少丈,就我带的这些人恐怕走不到十里就得全军覆没。”宇文烨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
这群人垂头丧气,胸无大志,虽有戾气,虽手持刀剑,可惜无心战斗。坐的坐,靠的靠,时不时还传出哀嚎与叹气声,简直就是一盘扶不起的散沙。
“既如此,那咱们就在华山周遭寻寻吧,实在寻不到就派人悄悄守在华山下驻守一段时日。”阮崔出谋划策,充满智慧的目光里仿佛蕴含着无数的办法。
他继续说道:“为了谨慎起见,每一百来米安插一人,日夜交替巡逻,若是华山弟子,那则不管,若是那女人,格杀勿论。”
“嗯,你这办法好是好,可是华山的人若知道了岂不发怒?”宇文烨默默思忖,总觉得有所不妥便拒绝了阮崔的提议。
阮崔叹了口气,退了下去,最后只能依了宇文烨,用少数人安插在山林之中,共计不过五十人,在偌大的华山脚下,这点人还不够看一片林区的呢。
“折返回七青门,上报消息,我们可不能沾上这口黑锅。现在东晋的人都以为是我们把匣子抢走了。”宇文烨考虑到这点很担忧,生怕被人煽风点火,然后成为众矢之的,那样日子可就糟糕了。
东晋的七青门分阁虽有中州的老巢撑腰,但若是被东晋的势力包围起来剿灭也只需要几日而已。
本来七青门将手伸进东晋就让挽月楼等势力不满,或者说只需要一个借口就可以讨伐七青门,甚至还能联络朝廷内部,趁机对七青门这个势力一网打尽。
交谈了几句,阮崔率人离去,准备暗中多调集些人马蹲守在华山外围,一是防止有其他势力过来偷消息,二是想要活捉蓝钰。
最后一点是若情况突变,江湖风云乱起,这样朝着四面八方方便跑路,阮崔已把法子考虑的很周到了,这也是不得已而用的计。
……
华山巍峨,壮丽秀美,有湖泊修建自其上,如一面镜子反**光。
石缝里流出的溪水汇聚成流拳哗啦啦的冲击着半山腰的位置,然后流淌到山脚下化为瀑布,激**起滔天的水花与白雾。
苏元受季魏的指引来到后堂歇息,后堂清净优雅,修建在一座小峰上,步入崖隙横贯的铁链,铁链形若凌空悬梯,行二十余丈后来到目的地。
这里风景如画,垂柳如烟,烂漫的桃花如绵绵细雨般飘落,窗户外还漾着几缕芬芳与清香,给人的仙气感太充盈了,加上奇景显现,让人不得不陷入永恒的沉醉。
“阁老说办完手中的事情就来寻你,在我华山可安心歇着,你们二人是分开住还是一起住?”季魏作为领路人,自是要将情况问清楚再安排,避免遇到些尴尬事。
“分开。”
“一起。”
苏元与蓝钰不由相觑一眼,二人不约而同的开口,却说出相反的话。
这一幕让人家季魏都扣了扣脸颊不知如何处理,毕竟男女之事很微妙,安排出了差错,阁老还得找自个儿麻烦。
“一起住,为何不能一起?你是怕我吃了你吗?”蓝钰身上的伤好了一点就豪横起来了,这就是属于好了伤疤忘了痛。
“当然是分开住了,我一个男的怎可能和一个女的住一起,这说出去岂不是玷污我的清白?”苏元驳斥蓝钰的话,“你要是不想就劳烦季道友送她下山。”
蓝钰闻言便哑然,她这点小心思只要揣摩片刻就晓得,可不就是为了那块玉匣子吗?住在一起方便动手,苏元将匣子当做贴身之物,若是分开住根本没机会去得到。
“那就安排两间屋子吧,对了,这里有很多剑器,你若不嫌弃可用心修炼几回合,可锻炼人的反应和回击能力。”
季魏干笑一声,感觉眼前这一男一女的关系很怪异,偶尔像是仇敌一样针锋相对,他将二人安排在南北相距较远的房子里住下,这更是不给蓝钰一点可趁之机。
蓝钰心里很不爽,挂着个黑脸将门牢牢闭上,她想要去苏元的地方至少要拐两个弯儿。
这里很宁静,一般是给上山的剑客居住的地方,所以长时间没人,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派遣弟子来打扫卫生。
季魏站在一处剑器的旁边,说道:“此物乃是先祖传下的东西,名叫剑器。”
“剑器?此物如何锻炼人的反应?看上去就像是雕砌的艺术品,一点都没特殊感。”苏元不禁感到疑惑。
在季魏掌心之下有一块不规则的石块儿。石块儿呈黑灰色,共有九只手臂,每一只都锁着尖锐的铁器,其中有刀有剑有枪,僵硬的用手都掰不开。
在石料的底端还有滑轮般的物质划出一道圆形的轮廓弧线,锻炼的人得站在中间,得悉其中门路后,这剑器的逼格一下子就提高了好几个档次。
“我们华山弟子每日都要接受剑器的训练,刚开始帮助很大,直到彻底熟练后就显得很无力,但我们早已习惯,依旧每天第一件事就是找剑器热热手。”季魏说道,像是个推销员似的,将剑器的好处一一仔细的说出。
“若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阁老他老人家说会来找你的,之后我会找人送来饭菜,有事可唤我等,我就在这座小山边儿。”季魏态度很好,真正把苏元当做了座上宾来对待。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苏元扫过一眼四周的景色,又绕着剑器走了一圈,这玩意说简单点就是个陪练机器,热热身,过过手,还是不错的选择。
他埋首看了一眼腰间的匣子,突然想起整件事的经过,苏元抿唇,倒吸一口冷气,迅速跑回后堂内。
关门之前还用防贼般的眼神打望走廊尽头,确认没人跟踪后,他才闭门而入,锁紧门窗,仿佛要干啥不为人知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