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搭建的医务室里,早已是人满为患。
这些伤员都是梅林修道院地震时,运气好处于坑道外围的,至于那些已经进入坑道的,现在还没有发现生还者。
“止血钳,快!”
“纱布,还有没有干净的纱布。”
“医生,快过来,他不行了。”
医务室里乱成了一锅粥,医生忙得脚不沾地,紧急处理着伤员的伤情。
最里面的角落,躺着两名裹成粽子的伤员,看包扎的密集程度,两人受伤应该挺严重的,奇怪的是却没有护士和医生关注。
两人仿佛被遗忘了一样,静静的躺着,只有起伏的胸口预示着两人还活着。
同样是伤员,两人却显得格格不入,只因为进来时,两人都拒绝了医生的悉心照顾,理由是:我死不了。
“絮,你说,队长不会有事吧?”
“哼,能有什么事,他不死之身。”
“不死之身也会被困死啊,听动静,好像塌得挺严重的,队长不会被埋下面了吧?”
“应该是他。”
飞絮转了个身,似乎不想继续探讨这个话题。
“那,你怎么不急?”金奇怪的问道。
“急什么?他又死不了。”
“但现在黎明城的情况很危急啊,我总觉着,想要解决那寒冰恶魔,一定需要队长的力量。”
金是天城人,多少还有点关心天城的境况。
飞絮就不怎么在乎了,“凭什么要队长去冒险,他为天城付出的还少吗,天城又是怎么对他的?”
“但是……”
“好了,没有但是。”
两人的交谈被飞絮强行打断,她不想项天冒险,看得出来,她对天城的成见很深。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就在这时,飞絮口袋里的通讯器响了。
作为技术人员,飞絮当然也有专属自己的无线通话装置。
但知道这个号码的人屈指可数,她犹豫了一下后,才拨拉着手接通了。
“喂。”
“可算通了……是我。”
电话那头,赫然传来的是项天的声音。
两个队员先是一喜,嘘寒问暖的问了一堆问题,项天这才有机会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帮我破解一个阵法呗,我被难住了。”
金双肩一耸,表示无能为力。
他对阵法一窍不通。
飞絮小脸皱成了一团,“头儿,你忘了吗,我阵道的成绩……是不及格。”
……
电话那头。
“噗!”
秦红月听到这句话,没忍住笑出了声。
项天脸都黑了,差点把这茬给忘了,飞絮的阵道绝对比自己还差啊!
“猴子呢?”
“赵成薪虽然答应把工厂还给我们,但突然出了这事,还没来得及交接,猴子……应该还在地城。”
“草。你就不能翻翻你哥的笔记,看有没有可以用的上的?”
“那也要我看得懂啊。”
项天用力捂住脸,他想死,很想很想的那种。
电话那边简直是两个白痴,想凑一下三个臭皮匠都凑不出来。
“行了……你去试试吧,说不定刚好有你知道的内容。”
“额,那就试试。”
项天开始详细的讲述他看到的大阵。
一刻钟后。
“听不懂,不玩了,我投降!”
飞絮把手里的笔一丢,彻底摆烂了。
项天一头黑线,刚才的几分钟,简直是在对牛弹琴啊!
飞絮看来是靠不住了。
那在天城还有没有能最快帮上忙且精通阵道的人?
项天不是没想过让飞絮去找十三议员,可想了想后又否决了。在他脑海里,有诸多张脸高速闪过,最后,定格在了一张红色面孔上。
“等等,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地城人在天城,而且肯定懂阵道!”
项天的声音中透露着了些许兴奋。
金:“谁?”
“托罗。”
……
在地城学艺的那段时光,应该是项天为数不多,觉得美好而珍贵的时间了。
无忧无虑,不用担负过于沉重的责任,也不用和诡计多端的天城人勾心斗角。
所以,那段时光里交的朋友,项天都觉得弥足珍贵。
托罗就是玩伴兼同学,在学堂上课的日子里,项天其实不是最刻苦的那个。
他是天赋好,学什么都快,最刻苦的是托罗。
因为外貌上的特殊性,托罗总是受人白眼,所以憋着股劲儿想要证明自己。
文化课和武术课,他都非常出色,甚至某些时候,比项天还出色。
项天隐约记得,小时候经常抄托罗的阵道作业,没错了,如果说天城还有谁能在阵道上帮到自己的话,那个人就一定是托罗了。
……
无色地狱大厦的顶楼公寓,这里是独属于托罗的总统套房。
此时,宽敞的现代化公寓,安静得有些诡异。
临近傍晚,灯光全暗,灯塔从落地窗照进来的光亮,落在装饰的雕塑上,在地面打下一道道斑驳的影子。
卧室的方向,传来类似砸东西的声音。
呯。
呯。
呯。
声音沉闷,像是在刻意压抑着什么。
透过半掩的门缝,一个高大的身影,跪在床前,用力的用头撞击床板,发出有节奏的撞击声。
“不,不要,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放过我,放过我吧!”
托罗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对劲,瞳孔在眼眶中胡乱抖动,笑容癫狂而变态。
“快走开啊……”
他用力向后仰,脊椎骨发出嘎嘎的怪响声,整个人后仰到几乎折叠在一起。
颠倒的头颅,目光扫过地面的碎玻璃,猛地定住了。
玻璃中的托罗,邪性的微笑着,“何必呢,我说了,我就是你,为什么不接受全部的自己?”
托罗保持着怪异姿势,嗓音颤抖,“不,我不是这样的,你不要再说了。”
“桀桀桀,自欺欺人!哼,是项天的到来,让你把真正的自我强行隐藏了起来,你其实是知道的,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住嘴,快住嘴!”
托罗摔倒在地,发疯似的用手去砸地上的玻璃片,直至将它们都锤得粉碎才罢休。
“呼,呼,呼……”
托罗喘着粗气,镜面的消失,让他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
他伸出染血的手,端起水杯,想要喝口水压压惊。
可光滑的杯子里,再次映出了那张邪恶面孔。
“逃避是没有用的,你敢不承认,你有无数次,想把那些虚伪的混蛋撕碎,想让那些欺辱过你的人付出血的代价?”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托罗重复着单调的音节,他的精神一片混乱,几近崩溃。
“承认吧,你就是我,你和我加在一起才是完整的托罗,恶魔……转世!”
最后的两个字,如同重锤般锤在托罗的心间。
让他彻底陷入了静默,一动不动。
空气中充满了诡异的气氛。
就在这时,叮咚一声……
门铃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