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青难化青枫慯

第十三回 方天戟对战连珠箭 江湖义同破密林险 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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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么相信我?”北援看着她笑问道。

“我……”她停顿一时,又道:“在这里我只认识你,不相信你也不行。”

“认识我才相信我,我长得让你很没有安全感?”

“你……这与你的长相有何关系?”萧兰不解道。

“那是为何?”

“你若不愿意去我也不勉强,我现在就下山,你大哥的死活我不管了。”

“别别别,我去我去。好容易才将你请上山为我大哥治病,可不能再把你得罪了。”北援连忙拦住她,笑道。

萧兰将信交给他,道谢后便离去了。他看着她的背影,不觉心中生出异样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当日,北援骑马来到萧府,然而萧然并不在家,萧府中人对他态度也极为不好。他自己知道原因,因此并未说什么,将信留下之后便离开了。

在他返回集霞岭的途中,萧然已来到集霞岭并被困在一处迷阵中。在阵中变幻无常,她本与阵法方面不甚精通,且又天色昏暗,山林中暮霭沉沉,她越走陷得越深,时不时会飞出一些暗器。她在阵中一夜都找不到出路。而清晨时,阵法居然自己消失了,一切如常,仿若昨晚的的阵法暗器都是一场梦。她虽疑惑,却也不敢多留,匆忙下山。在山路上遇到集霞岭的人,她精疲力尽死战得脱,受了一些伤。而北援回集霞岭途中亦不曾遇到她。

如今,沈傲维探看了两日,也来到山道中,他一路走来并无异样。“这就是萧姑娘说的那条路?为何全无她说的那般凶险异常?”他边走边想,并观察山间景色,但见:

山林密密,石隐深深。光透碧叶洒碎星,风动细烟飘远尘。履踏石泥路,步落青石沉。新雨洗,黯离远,遗双人。

他正走时,猛然听到脚步声,赶忙闪身躲在树后挡住自己的身影。他等了一时,听到脚步声渐远,才又寻路往前走。尽管他十分小心,仍是让北援发现了

“站住!”北援喝道。

他话音刚落,沈傲维已转身向丛林深处跑去。北援见状赶紧追上他。沈傲维在林中找不到路径,遂飞身到丛林上方,施展轻功朝山下方飞去。林深树密,北援也正愁找不到他,忽而抬头看到一个人影从树顶掠过,他冷哼一声,亦施展轻功飞上树梢。两人一前一后,谁都不肯慢一步。

眼看着快要到山下空旷之处,北援仍没有追上他,不由得心生一计,自百宝囊中掏出一枚亮银镖射向沈傲维,并说道:“着镖!”沈傲维在前边冷不防听到这两个字,迅速闪身躲开。

北援借此机会越过他并将他去路拦住,问道:“足下谁何人,到我集霞岭有何贵干?”

沈傲维思索一时,答道:“闲来无事,四处看看。”

“若真如此,你方才跑什么?”

“在下只是觉得这天高林阔,欲欣赏美景,怎知足下将我当做歹人,我还不跑吗?”

“若真要赏景,自不会见了我就没命似的跑。我看你就是做贼心虚!”

“我不曾偷不曾抢,你这‘贼’字从何说起?”

“就从你方才鬼鬼祟祟说起!”北援说罢,提起手中方天画戟刺向沈傲维,沈傲维亦不避让,挺起沐冬枪与他斗在一处。但见:

清风含杀气,日光映兵锋。千叶飞起化玉镖,万尘飘扬掩天澄。方天戟划破长空,白云铺青宇层层。江湖情仇,恩怨死生。昭昭夜夜,谁败谁胜?

两人打斗了良久也未分出胜负,在山下空地上只见得身形转动之影,只听得兵刃破空之声。沈傲维急欲脱身,奈何北援逼得紧迫,只有与他拉开距离才能离开。他转身躲过方天戟,顺势取下宝弓长空裂,又闪身避开北援右掌,同时已将三支羽箭搭在弓上,但见他翻身腾空,三支箭如流星一般朝北援射来,北援舞动方天戟欲挡开箭矢,忽而三支箭直直穿过戟头空隙射向自己眉心,北援见状赶紧向后低身躲过,这时又有三支箭朝他下盘射来,他又急忙向后滑了几步。

沈傲维在地面站定,又迅速张弓搭箭,一排连珠箭从满月弓弦上射出去,首尾相连,箭簇上闪着寒光,携千钧之力直直飞出,北援飞速转动方天戟挡开连珠箭,方天戟如同一面盾牌一样替他挡下所有伤害。沈傲维射罢一轮连珠箭,立即飞身离开。

北援本想追赶沈傲维,但见他已走远了,便也作罢。他独自返回山上,嘱咐小喽啰们认真巡逻。此事暂且不提。

话说自从沈傲维离开山洞已有数日之久。这日,秦玄熙问道:“萧姑娘,你的伤怎样了?”

“好多了。”萧然笑答。

“嗯。”他点了点头,又说道:“萧姑娘,你在这里先休息,我出去找些吃的来。”

“我跟你一起去吧。我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正好出去活动活动。”萧然提议道。

“也好。走吧。”说着话,他两人便起身往外走去。

两人离了山洞,不多时便来到河边,午时阳光照在河面上,泛着金光,河边水草随水波起浮飘动。

秦玄熙对萧然说道:“我去抓鱼,你用水草编个小筐待会儿放鱼。”

“好。”萧然应道。而后,秦玄熙挽起衣袖裤腿、脱了鞋子慢慢走到河里抓鱼。

太阳高挂正空,炽热的光芒照射在地面上,萧然坐在河边大树下一连编了两三个小筐,还不见秦玄熙把鱼抓上来,她本想问一句,但看到秦玄熙认真专注的在抓鱼,也不好打扰他。

这时,秦玄熙直起身向她看去,看到她编好的几个小筐,笑道:“不错不错,看来我要努力了。”

“我来帮你。”她说罢站起身来,将衣服弄好,赤脚淌进河里。“小心!”秦玄熙连忙往前跨了几步,伸手护在她周身,嘱咐道,“在水里不要走太快,当心跌倒。”

“有你护着我,怎么会跌倒?”她抬头笑眼望着他,反问道。

“即便我护着,你也要小心才是。万一,我没护住呢?”他笑问,目光一直注视着面前如此信任自己的姑娘。

“我……”萧然听他此言,一时愣住,眼中光芒也黯淡了。

秦玄熙见此状,立即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你受伤。”他话语认真而诚恳。萧然轻轻点了点头,应道:“我知道了。”

而后,两人一起抓鱼。时光似水流逝,他们接连抓了好几条鱼。忽然,萧然看到一条青色鲢鱼从自己小腿旁游过去,便悄悄的追上去抓它,她渐渐缩小包围圈,猛地向鱼腹上抓去,却不料另有一双手握在自己指间。原来秦玄熙也发现了这条鲢鱼,两人都在抓它,反而让鱼从他们中间逃了出去,清澈河水滑过两人的指缝,抬头,四目相对。

“玄熙,萧姑娘,你们怎么在这里?”沈傲维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他们连忙松开手,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秦玄熙看着他,笑道:“我们在抓鱼,你看那里。”说着给他指了指河边的水草筐。

沈傲维走过去看了看那些水草筐,向他们招手,说道:“鱼已经有很多了,你们快些上来吧。”

待他们上了岸,笼起火搭好架子开始烤鱼。在这期间,沈傲维对他们说了自己到集霞岭探查的情况。萧然听罢疑惑道:“这也太离奇了吧,那么变幻莫测的阵法怎可能一夜之间消失?”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沈傲维说道,“若你说的不错,我走的路也对,那么问题一定出在林子里。”

秦玄熙想了一时,说道:“这个阵法应是作为御敌屏障,按理说不会轻易撤掉。”

“正是。并且布好阵势也需费一番功夫,总不能用一次就拆了吧。”萧然附和秦玄熙的意见。

沈傲维听他们说着,忽然想起一件事,说道:“史载:春秋时卫国公公孙无地与其弟公孙臣刺杀奸臣宁喜。但因宁喜家夜间设有伏机,晚上不便行刺,兄弟二人商议白天刺杀他。那日宁家设春宴,便以伏机代替巡守,而这伏机是日间除去,夜间设之。公孙无地不知宁氏今日亦设伏机,误触被捕。”

秦玄熙听罢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这个阵法便同伏机一般。”

沈傲维点头道:“嗯。今晚我再去一次,如此便可知真相。”

“我和你一起。”秦玄熙和萧然不约而同地说道。

沈傲维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两人非同一般的默契,他不由得嘴角含笑,说道:“好啊,大家一起去。”

吃了烤鱼,三人在河边商量对策,随后来到集市上买马,黄昏时动身前往集霞岭。

到山下时,天已黑透了,三人下马向那条阵法时有时无的路行去。来到林子边缘,沈傲维说道:“都跟紧一点,千万别走散了。”他两人齐声应道。进到林中,越向深处走越觉得伤心凄冷,幽昧深沉,且又是在前半夜,空中只有星子洒下点点光亮。三人小心翼翼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