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
李世民的回答，听起来像一个坏消息。
但这位被李恪安排来凉州的商贾却很清楚,这个回答，才是李恪最想听见的。
如果李皇帝真的从什么地方，抠出足够的钱交给李恪，李恪反而要头疼。
军营里，李世民将经由水能动力锤打造的钢刀放回箱子，然后说道：
“朕没有钱，一文钱也没有。李恪那边如果缺钱，让他想办法去！”
“朕不想听他说什么没钱的事情，这些烦心事，朕一概不想听，朕什么都不知道！”
“总之，明年的这个时候，朕一定要他拿出十万副铠甲兵刃，这要是拿不出，朕唯他是问！”
听到李世民的回答,商贾笑逐颜开。
他知道，李恪派他来到这里，就是希望自己带回回答。
事实上，李世民的回答表面上是在说自己没钱。
可实际上，他真正想表达的点却在另外两处。
第一,是让李恪自己想办法。
第二，是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这就是放权的意思！
有了李世民的许可，远在长安的李恪在对付士族的时候，就能够更大胆一些,而不用顾及士族文官找李世民诉苦的事情。
然而，当大唐的皇帝李世民在说这些话的时候。
他的太子，大唐帝国如今的储君李承乾就在一旁听着。
当他听到李世民给李恪放权的时候，他整个脸都黑了下来。
好在，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严苛教育，让这位太子并没有第一时间发作。
然而，等他告别了李世民，返回自己的营帐之后，他还是爆发了。
看着一旁的侯君集，他冷冷地说了一句：
“这个李恪，到底有什么居心？”
因为这里是军营，到处都是李世民的耳目。
所以哪怕是发泄情绪，李承乾也格外小心，并没有直接抱怨李世民给李恪放权的行为，而是问李恪是什么居心。
不过一旁的侯君集显然听出李承乾的话语醉翁之意不在酒。
于是他说道：
“李恪这么做，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哦？
李承乾凝视侯君集，道：
“侯将军，话可不能这么讲。”
“他李恪身处长安，利用变法之名，中饱私囊，结党营私，虽然可耻，但羽翼日渐丰满却也是事实。”
“相比之下，自我大唐征战吐谷浑至今，已有一段时日可却没几个将军表态。”
“孤担心，他李恪总有一日，会威胁到孤啊！”
此时的李承乾，面对李恪在长安做出的一轮轮成绩，心中自然嫉妒不已。
他的内心，已充满了对李恪毫不掩饰的敌意。
哪怕在耍嘴皮子的时候，也不愿意承认李恪的变法让大唐日新月异，而是一口咬定李恪只是在中饱私囊，结党营私。
侯君集虽是武将，但并非莽夫。
相反，他有野心，有手腕，有见识。
看着李承乾，他笑道：
“李恪如今身在长安，以推行变法之名，行结党营私之实，虽然的确让他的羽翼日渐丰满不假，但也让他树敌甚多。”
“如今朝堂之上，士族文官，哪一个不是恨他恨得入骨？哪一个不是跟他水火不容？”
“殿下，您如果只看自己的朋友和李恪的朋友多寡区别，那您其实已经处于弱势了。”
“可如果您看看李恪的朋友和敌人多寡区别，你会豁然开朗！”
听到侯君集的提醒，李承乾一下豁然开朗。
的确！
如果仅以自己拉拢到的军事贵族和李恪手下的商贾群体做比较，那自己这边的势力，和李恪相比确实望尘莫及。
可李恪的变法，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
他的商贾强上一分，就把天下士族得罪一分。
若是他的商贾已经强到足够和士族分庭抗礼的时候，他和士族也就不死不休了。
侯君集继续笑道：
“殿下其实不用太过担心这边的问题。”
“您其实只要确保自己在凉州这边最后的收获，足以成为士族和商贾斗争最关键的一个筹码。”
“剩下的，您大可等李恪自取灭亡！”
好！
听了侯君集这一番话，李承乾释然。
他想明白了，反正长安的利益也就那么多。
他李恪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在养肥他那一帮商贾的同时，还给士族分配利益，从而拉拢一部分士族为自己所用。
所以哪怕自己什么都不做，李恪也很可能自取灭亡。
至于说李恪的商贾压制士族一头，需要自己在这边拉拢的军事贵族集团回去压回李恪，替士族们主持公道？
那已经是最悲观的预期了。
尽管李承乾对于这种悲观的结局其实在某种意义上也挺期待的。
但他自己都不指望这种结局有多大可能出现。
……
长安，蜀王府。
新的一次幕僚会议上，李恪看着钱忠，问道：
“办学金方面，那些士族吃下多少建材契约了？”
对于钱庄经营的主要数据，钱忠一直了然于心。
听到李恪问自己士族对建材契约的收购情况，他毫不犹豫，将数据脱口而出。
“回禀殿下，自月初以来，士族那边频频开始拿钱收购咱们的契约。然而到了现在，这种收购已经明显放缓。”
“到目前为止，他们才收购了五成的契约。”
五成？
听到这个数据，李恪暗自发笑。
他说道：
“这可不行，五成的契约，可不够弥补咱们的损失。”
“如果他们只能收购这么多契约，却又想咱们停止搞办学金，那咱们其实挺难办的。”
“你去给孤传个话，告诉那些士族，就问他们如今怎么才收购了五成契约？他们到底想不想搞办学金的事情了。”
“如果他们一拖再拖的话，那孤这边也不可能看着天下百姓蒙昧，目不识丁，肯定要先继续推行办学金的事情了。”
听到李恪的话，在场一众幕僚不禁莞尔。
这殿下，也太坏了。
如今士族没钱收购与办学金相关的建材契约，这能怪谁？
还不是怪你当初用机械印刷机印刷廉价书籍，去忽悠士族购买？
一众幕僚完全可以想象，当李恪催促的话传过去后，那些士族非气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