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在南方做的动作？
那名路人故作神秘的话语，一下子吸引住了长孙冲。
毕竟,他可以控制住自己不再为李恪的东西掏一分钱——毕竟因为他爹为了购买李恪手下钱庄的建材契约已经掏空了家里的现银的关系，他这个月也什么零花钱了。
不过对于李恪的动态，他倒是很好奇。
他是这样告诉自己的——李恪和他是敌人，而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哪怕是为了更好地了解对手，他也要弄清楚李恪在南方究竟做了什么。
同样好奇的还有其他围观群众。
在他们的催促下，那名刚刚故作神秘的路人这才说道：
“我听我在钱庄工作的七舅姥爷家的女婿的姨丈的连襟说啊，蜀王殿下在南方以每亩六两的银子，一共包了将近一百万亩明年将会种植占城稻的田，并且每亩田还给了三两定金银子。”
“等明年秋收的时候，不管农户的收成如何，蜀王殿下都会拿剩下的三两银子，去收购他们田里的所有粮食。考虑到占城稻二到三石的亩产，哪怕按照最保守的两石估计,殿下也能从每石粮食里，赚到半两银子的钱！”
“而如果明年秋收，占城稻的亩产能够达到三亩的话，那殿下可就能在每石粮食里，赚到一两半的银子了！”
嘶！
听到这话,包括长孙冲在内，所有路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长孙冲甚至忍不住在内心不禁暗骂起李恪来。
这李恪，果然是个奸商！
明明自己不事生产，却能经过这一番简单的投机倒把，赚取几十数百万两的暴利！
反观他们士族,却是在这个奸商的欺诈下，日渐贫穷，连开宴会的钱都快没了！
然而没等长孙冲骂完，他就突然听一名路人说道：
“如果这占城稻真的有这么高的亩产，那他李恪或许还真能赚个盆满钵盈。”
“只是，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
听到这话，众人好奇。
听起来，这占城稻的背后，好像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下，就连长孙冲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他当即上前，问那名路人：
“这位兄台，此话怎讲？这占城稻还有什么问题不成？”
就在长孙冲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其他路人也纷纷附和着询问，让他说个明白。
于是那人说道：
“各位可曾听说过橘生淮南则为橘，生淮北则为枳的典故？”
听到这话，在场有不少人点点头。
在以前知识被士族垄断的年代，书籍十分珍贵。
所以普通人获得阅读书籍的权力。
然而，当李恪的印刷机打破这种垄断之后，读书却在一夜之间，成为大唐境内十分普遍的事情。
只要不是家里穷到连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的底层人，寻常市民都会勒紧裤腰带买几本书看看。
自然，过去那些只在上层士族中相传的历史典故，也被普通人所得知了。
看到大多数人都听说过橘生南北的典故，那个路人便不再解释，直接说道：
“我三舅姥爷他孙子的连襟他爹，就是做海贸的。”
“他跟我们说，这占城稻的占城，其实就是位于大唐南方的一个小国。那边气候炎热，雨水众多，其之于江南，就相当于江南之于关中，随便种点什么，都能比北方丰产。”
“这占城稻在占城国内，确实有两到三石的亩产，但在江南能不能有这产量，那谁也不敢问，谁也不敢说…”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其中一个擅长心算的群众念叨道：
“每亩六两，每石三两半…”
他算了算，然后震惊道：
“这岂不是意味着，按照现在这个价格，殿下需要确保每亩地产出一石七斗的粮食，才能确保不亏？”
“只要低于这个产量，殿下卖出的期货越多，亏的就越大？”
听到他的判断，又有一人摇头叹气道：
“确保每亩地产出一石七斗，应该是不可能的。”
“如果咱们将关中和江南的粮食亩产之差嵌套到江南和占城之差进行计算，那在占城能够到达每亩两到三石的亩产的占城稻，种在这江南，亩产应该不会超过一石五斗！”
“虽说比起过去种的粮食，每亩只能产出一两，这一石半的进步也已经很大了，属实是我大唐之幸。”
“但这不到一石七斗的亩产，还是会让殿下血亏啊！”
面对这种情况，有人突然提出疑问。
“你们说，殿下会不会因为亩产不够的问题，向我们赖账啊？”
听到这话，长孙冲摇了摇头。
尽管他对李恪一直感觉十分不齿，但他也知道，粮食作为国家命脉，哪怕是皇帝陛下，也会十分关注。
如果李恪在这件事上不讲信用，那陛下也会让他讲信用的。
长孙冲将自己的判断说了出来。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点头。
确实！
李恪过去几个月在朝堂上愚弄士族的行为，长安百姓都是有所耳闻的。
如果只论他的信誉，那长安百姓姑且还会打个问号。
但李世民毕竟是开创了贞观之治的皇帝。
这几年的文治武功，已经让他在老百姓心中树立了深深的威望。
所以哪怕老百姓不相信李恪，也会相信李世民。
在确定李恪不会不认账以后，有人沿着这个前提继续分析下去：
“倘若蜀王殿下真的不会反悔，那他势必要填补期货的亏损。”
“按照每亩一石半的产量计算，殿下如今给了江南百姓每亩六两的收购价格，这就意味着殿下那边的粮食收购价为每石四两！”
“而他如今贩卖的粮食期货价格，是每石三两半。所以，殿下现在每出售一石的粮食，就会亏损半两银子。倘若他把两百万两的期货全卖了，那他就会亏损整整一百万两！”
接着，说话之人身边的另一个路人沉声补充道：
“不仅如此！明年秋收的时候，殿下最多能够收到一百五十万石的粮食。”
“这就意味着，倘若他卖出的粮食到达一百五十万两以上，他就还得从其他地方购买粮食。”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顿时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