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家伙好像是私塾的学生?他们在干嘛?”
“听他们的意思,他们好像在指责长孙大人结党营私…等等!他们去的方向,好像就是长孙大人家…”
“什么玩意?他们不会是想去长孙大人家闹事吧?他们是疯了吗?”
意识到这些学生打算干什么后,路人纷纷惊愕。
长安的百姓,不同于别处,随便哪个都能对朝廷的事情说个所以然来。
看着学生们的背影,有路人说道:
“这些学生做事情还是冲动了,长孙大人结党营私,那是他们能够说的吗?”、
“我也知道,他们这是对殿下的一番好意,可如今大势在殿下,他们这么做,纯粹是在帮倒忙啊!”
“哪怕他们真想帮忙,那也找个好点的方法吧!指责长孙大人结党营私,这几乎可以说是最糟糕的一种办法了。”
听到这个路人的话,旁边一人附和道:
“是啊!这些小年轻,行动力是有的,但就是没脑子点。”
“要是换我来,我应该会先组织人手,找出长孙无忌或者他家公子长孙冲祸害百姓的黑料,然后以还老百姓公道的名义去讨伐长孙家。”
“以结党营私为借口指责长孙家,这是最坏的一个借口了。”
这时候,有一个较为年轻的路人看着旁人纷纷做出“学生们用了一个坏理由”,面露不解。
他问道:
“各位兄台,你们何出此言啊?”
看着这个年轻人,刚那个说如果是自己,会去找长孙家祸害百姓黑料的路人撇了他一眼,说道:
“你们这些年轻人,想东西还是太浅了。”
他解释道:
“且不说长孙无忌现在聚集群臣,在他家中商讨如何对付蜀王殿下,算不算结党营私。我就当他这是结党营私吧!”
“你想想,他这结党营私,损害的是谁的利益?”
谁的利益?
那年轻人想了想,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说道:
“是蜀王殿下吗?”
路人无语。
他沉默了一下,做出一个评价:
“年轻人果然是年轻人,真是太年轻了。”
他反问那年轻人:
“以蜀王殿下和士族的关系,他长孙无忌结不结党营私,对殿下有区别吗?”
这…
年轻人仔细想想,不由得点头。
的确,以蜀王殿下和那些士族势同水火的关系,加之蜀王殿下变法至今一副完全没打算拉拢哪怕一部分士族的态度,他早就和所有士族为敌了。
士族结不结党营私。对他而言,真没有区别。
既然如此…
那年轻人继续思考。
突然,一个想法从他的脑海里蹦出,他惊讶道:
“不会是陛下吧?”
路人冷哼一声,说道:
“除了陛下,还能有谁?”
顿了顿,那路人又解释道:
“自古大臣结党营私,首先损害的都是君王的利益。所以历代君王,都会喜欢那些不朋不党的孤臣。”
“但也因为如此,教训结党营私的大臣,也就成了君王独有的权力。”
“如果有人想代劳…你应该明白,这算什么性质的。”
听到这话,年轻人倒吸一口凉气,头皮也不由自主地发麻起来。
做只有君主才能做的事情,那是明晃晃的僭越行为啊!
想到这,他只能为这些学生默哀了。
尽管谁都知道,这些孩子是以一腔热血,做着自己认为的好事。
但成年人的世界,从来都是不问对错,只谈利弊的。
在皇帝看来,哪怕你是一番好心,想要为国为民,但只要你僭越皇权,那就不可原谅。
而哪怕你结党营私,贪污受贿,乃至于鱼肉百姓,但只要你对皇帝忠心耿耿,那只要你不做得太过分,弄的天怒人怨,正常皇帝也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事实上,倘若这些学生掌握了长孙家的黑料,摆出一副长孙家已经做得天怒人怨的姿态。
那哪怕长孙无忌对皇帝忠心耿耿,没有僭越。
皇帝也有可能将他推出去平息沸腾的民怨。
从而让这些学生达成扳倒长孙无忌的目的。
只可惜,这些学生用错了办法。
……
而就在学生们朝着长孙家进发的时候,长孙家中,听闻风声的长孙无忌却是面露喜色。
看着提前过来通风报信的下人,长孙无忌问:
“那些学生真的过来了?”
“回老爷的话,千真万确!”
那下人信誓旦旦地说道:
“老奴刚刚看到,那些学生朝着咱们家走来,一边走,还一边对老爷您口诛笔伐。”
“很好!”
听闻此言,长孙无忌十分满意。
事实上,由于这些学生在行动的时候,完全没有保密意识。
所以不仅是李恪,就连长孙无忌也提前一步得到了他们串联起来的消息。
只不过原本长孙无忌判断,以李恪的个性,他应该不会放任这些学生帮倒忙,一定会让私塾的教书先生拦住他们才是。
所以,尽管长孙无忌知道学生们真来他家的话,局势将对他十分有利。
但长孙无忌也没做过多干涉,而是放任自如——毕竟一旦他在干涉的时候,底下人没做干净,留下了证据,证明这些学生是他煽动过来的,那性质可就变了。
但是现在,长孙无忌一方面虽然对李恪为什么不阻止这些学生,心生疑惑。
但另一方面,他却也认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必须把握住,用以打击李恪!
思绪电转之间,长孙无忌已然听到府邸之外传来学生们甚嚣尘上的叫骂声。
“长孙无忌,你个奸臣给我出来,你趁陛下不在,结党营私,残害忠良,你该当何罪!”
“长孙无忌,你个老匹夫快出来!咱今天要好好教训你,以正君威!”
“长孙老贼!我今天就算是死,也要将你这个祸国殃民的反贼带走!若你还是男人,就给我出来啊!”
听着学生们的叫嚣,长孙无忌冷笑一声,走出府邸。
看到这一幕,学生们眼睛一亮。
他们本以为,以这匹夫的奸诈,他应该会躲在府邸里不敢出来。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就要强攻长孙府了。
若是如此,他们免不了一番流血。
尽管这些学生不怕流血牺牲。
可如非必要,他们也没自虐的想法。
这长孙无忌出来,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