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这次三人,再也无法保持淡然了。
常启红轻咳一声,率先开口,“老大,那现在怎么办?还要杀木红山吗?”
他问这话,其实想确认自己的任务,还能否完成。
毕竟他亲耳听到,杨广顺叫了木红山师弟啊。
天机老人武功高深莫测,他们七人早已领略。
现在留下的亲儿子,木红山是断臂状态,章羽就自认不敌了。
若是天宗派的人全下山门,他们七杀还能不能抵挡住啊?
“呵呵,小七,我知道你的忧虑,放心,天宗派就只有三人。”
“除了已死的天机老人外,大弟子杨广顺迷恋权势,却遁入空门,武功比不上你们任何一人。”
“最可怕的是亲传弟子木红山,他手里应该有我们七杀未学到下半卷功法,你们切不可单独与之抗衡。”
“当年天机老人为断绝与皇室的干系,答应先帝授业我等一手绝学,对我等也是有恩情。”
“若无皇命在身,我们都不要主动与木红山为敌了。”
“抓杨广顺的事情就伺机而为吧,我去找陛下领今日失手之罪。”
章羽淡然一笑,一手拎着昏迷的丁尔心,一边挥手让他们三人退去。
“是!老大。”
三人领命离去。
空无踪继续暗中保护花刚石。
邱一针则带着常启红去敷药。
御书房内,朱桢已经连喝了四杯茶。
房杜渐仍在忘我地,整理账簿的信息。
密密麻麻的纸张散落一地。
常达守在跟前小心翼翼地研墨,也不敢低身收拾。
他唯恐打乱了这位号称‘当世陶朱公’房杜渐的思绪。
常达已经明锐地察觉到,房杜渐查的事情对朱桢很重要。
因为他从没有见过,朱桢如此专注地守过一件事。
“成了,成了,终于让老夫抓住,你的狐狸尾巴了。”
房杜渐突然的狂喜声,瞬间定住朱桢起身倒水的动作。
闻言,朱桢快步来到房杜渐身旁,“怎么样,那里有问题?”
房杜渐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立马躬身道:“草民回禀陛下,有三处疑点。”
一脸迫切的朱桢,压根不在乎他的这些虚礼,抬手制止道。
“别废话,给朕指出来。”
“是!”
房杜渐看到朱桢的表情,他惊疑地暗道。
自己洗脱罪名,为何朱桢这么渴望看结果?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再纠结,这些年不碰自己的熟悉领域。
还是费了不少时间,但是成果终是出来,他必须展示给朱桢。
就像是在证明自己宝刀未老一般。
“陛下,请看。”
房杜渐从乱糟糟的纸张里抽出三大张写满明细的纸。
一张记录着大乾建安二年二月到建安三年四月,灾民领取救济粮食的名单。
一张记录着大乾建安二年一月到建安三年五月,十次拍卖府邸的金额数目。
一张记录着大乾建安二年二月到建安三年五月,建设救助棚的情况。
朱桢看到这个时间段,愣了一下。
这位房杜渐真是个人才。
他查账只查别人做的。
若朱桢没有记错的话,房杜渐就是建安二年一月被自己罢官的。
即使这样,朱桢还是没看懂,这三张纸上的内容有任何特别之处。
房杜渐看到朱桢脸上的疑惑,顺手抄起书桌上用来批折子的朱红笔。
他在每张纸上勾勒了四五处。
朱桢再瞧向这些标记之处,蹙着的眉头舒展开来,惊呼一声:“原来如此。”
第一张是灾民领取救济粮的内容。
房杜渐标出来的这五处。
救济粮支出的金额巨大,但灾民人数并不是太多。
最为巧合的是,这几次救助的人口数目,竟然相同。
若是一年之内,有五个月出现这种情况。
那傻子也看出来这账目有极大的问题。
再看向第二张和第三张的内容。
前者勾出的是,有三处房子在一年内被贱卖了四次。
后者勾出的是,有五次建设救助棚的金额巨大,棚户数量众多。
但是棚户的地址都在一条巷子上。
而且这条巷子,朱桢和房杜渐都知道,就是他们相遇的珍味巷。
本来这些问题,分散躲藏在各月汇报总表内,朱桢是发现不了的。
但房杜渐却在纷杂的信息里,把他们分类归纳。
又再这三项中勾出问题所在。
了不得!
“好好”朱桢抚掌赞叹道,“房大人这次立大功了,朕现在恕你无罪。”
“常公公,传朕旨意,抓楼远山回来,朕要审问他银子都去哪儿了?”
朱桢抬手刚下旨意。
本来心中不满的房杜渐,见朱桢竟转了性子查起国库来,不由得提醒道。
“陛下且慢,账的问题虽查出来了,但经手签押的都是京兆府尹丁尔心。”
房杜渐见朱桢饶有兴趣的盯着自己,他毫不畏惧地继续开口。
“所以抓楼远山,他并不会认账。只能从丁尔心这下手,找突破。”
闻言,朱桢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当世陶朱公’就是不一样,思考起事来。
抽丝剥茧。
环环相扣。
这人必须留下来!
“好,朕就如爱卿所言,就先从丁尔心入手。”
朱桢缓缓开口,注视着房杜渐,“常公公拟旨,朕封房杜渐为翰林制诰,侍奉朕左右。”
此言一出,房杜渐瞬间愕然。
翰林制诰,已经多年未有了。
身居此职,主管文翰,并备皇帝咨询,实权已相当于丞相。
所以有‘翰林院首,内相之实。’的说法。
“是!老奴这就着内廷司给房大人做官服。”
常达虽然也被惊了一下,但很快稳定心神跪下领旨。
房杜渐这才被常达的声音拉回思绪,激动地跪在地上。
“陛下是要立志,重振大乾了?”
不谢恩,反而质问当朝天子。
朱桢算是摸透这些铮臣的脑回路了,坦然笑道。
“不然房大人以为,朕是闲的没事,来查账玩吗?”
听到朱桢这一半威严一半温笑的语气,房杜渐大喜,砰砰在地上磕了重头。
“微臣失言,请陛下体谅臣的忠心,微臣愿为大乾盛世肝脑涂地。”
朱桢冷笑一声,“呵呵,和戚若均一副熊样,起来吧。既然你们都是为了大乾,那就证明给朕看!”
他也不计较了,你们都是为了大乾。
但这大乾,是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