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客廳燥熱的氣氛終於安靜下來。
林桁坐在椅子上,全身仿佛被雨淋過,汗水一顆接一顆地從臉頰和脖頸滾入衣領下。
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剛經曆了一場大病,異常虛弱。
他有點不太敢看衡月,腦袋微微垂著,臉偏向一邊,露出一道明晰的下頜線。
他的眼淚不停從眼眶中滾落,下唇還有方才被他自己咬破的齒印,鮮血溢出,哭得連聲都沒有。
林桁的臉部輪廓生得並不柔和,長眉硬朗,眉尾鋒利,每一塊麵骨都帶著雕刻般的硬度,可偏偏此刻看起來就是委屈得要命。
衡月去親他紅潤的眼睛:“哭什麽?”
林桁垂著眼不說話,隻沉默著抬起手掌抹過眼睛。
衡月拉下他的手,問他:“好玩嗎?”
他沒有回應,衡月也不催促,良久,才看見眼前的人搖了下頭。
眼淚跟著掉下來,落在衡月心尖上,燙得她心間一片酸軟。
她接著問:“知道我玩起人來是什麽樣了嗎?”
林桁還是不看她,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那還覺得我以前是在玩你嗎?”
林桁沒再說話,他不會撒嬌也不會討饒,隻有眼淚不停往下掉,看得衡月心疼得緊,但又不得不狠下心給他教訓。林桁的性子太硬了,不真正讓他吃點苦頭,他怕是轉不了性。
衡月替他擦去眼淚,又狠下心訓道:“下次再敢自己悶著胡思亂想,說混賬話,我就……”
威脅的話都到了嘴邊,衡月卻是又停了下來,終是舍不得對他再說什麽重話。
她的千言萬緒隻化作一句:“你真是很會招人疼……”
掛在牆上的時鍾發出一聲輕響,衡月想起什麽,正想離開,林桁便一把拽住了她,掌心緊扣著他的手腕,手一收抱住她的腰,不說話,但也不讓她離開。
他將臉靠進衡月的頸窩,不肯叫她看見自己狼狽的模樣,顯然還有點委屈,卻又不舍得衝著她發脾氣。